她这一生,又有多爱他。 *** 文华殿前此时正式剑拔弩张的时候。 梁有善才在东厂的人那里听到了李旭林惨死在午门,尸体还被百姓践踏,至今无人去收敛。人正气得发抖,就听人来报,说楼鼎显的人马已经破了帝京城的大门,冲入大齐皇城来了。 “什么!孙刘两家的人马呢!” “那些人……在白水河就交一次手就吃了憋,不动啊……” 所谓无根之人的权势之路,就是连树倒猢狲散的资格都是没有的。树好歹还有根,倒了之后,枝头的残叶还要在风中呜咽一阵,为他哭一场。然而他如今的处境,却真的只是一根独木,连一片叶子的安慰都寻不到。 他手上还捧着伺候皇帝盥洗的金盆,明晃晃的晃眼睛。 底下的人大多慌了,“督主,怎么办啊。” 怎么办,他千算万算,不曾算到纪姜竟然真的会纵楼鼎显逼宫。她真的不顾小皇帝的命了吗? 正想着,李娥打帘从里面出来。她看了一眼梁有善。 “梁公公怎么还站着,万岁爷在唤您呢。” 做奴才伺候人,总要有所求,财路被宋简撬断,党羽也被人杀得杀,流得流。伺候人的这层皮早就没有必要披了。 他将金盆放下。 “把慈寿宫给我围起来。” “来不及了,督主,邓家的那个小侯爷刚刚就带人把慈寿宫封护起来了!” “什么!” 外面喧声四起。 “来了呀……来了呀……” 梁有善喝道:“慌什么,让东厂的人全部给我到文华殿来!” 李娥道:“你要做什么。” 梁有善一把推开他:“伺候你们万岁爷归西!” 李娥本就是刚烈的女子,听他这样说,哪里肯放他就这么走了,一把抱住他的腰:“你敢对万岁爷下手!必被碎尸万段的!” 梁有善随手抄起一把花剪子对着李娥的肩背狠戳去:“那也死得磅礴大气,和这天下的皇帝一道陈尸。” 李娥吃痛松力,黄洞庭见状忙上前来摁住她的伤口,将人楼入怀中。 梁有善道:“你们这对假鸳鸯,也跟着那小皇帝去吧,等咱家伺候完了正主,再来和你们了结。” “你……” 话未说完,殿外却有人在唤梁有善的名字。 李娥吐出一口气来,对黄洞庭道:“听见没,是殿下!” 与此同时,梁有善却也笑出了声:“我就知道,什么临川长公主,女人而已!狠不到那个层度!” 说完,他甩袍往外走去,一面走一面喝道:“把这两个人,锁到里阁去。” 话说完,文华殿的大门也被他推开。 刺眼的阳光如同猛兽一般张牙舞爪地扑了进来。檐顶上的垂铃猛地被风刮起,悠长的铃声送向天际。梁有善不由得抬头望去。 八月初天空,高阔得看不见一只鸟。 天穹底下,纪姜站在阶前。她仍然穿着素孝,周身所有金玉饰物都摘掉了。 “呵……” 梁有善笑了一声,“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皇家子嗣的命有你这么贱。” 他一面说一面沿着石阶往下走。 “血海深仇,宋家人竟然杀不了你,陆庄的火也没能把你烧死,甚至连涂乡的瘟疫,都能叫你避过去,你是什么公主,公主都是金玉命,是那碗里的水晶丸子,咬一口就要流血拆肉的,你呢……” 纪姜寒目迎向他:“可惜我早就被贬为了庶人,老天爷收了我金玉命去,要我做草芥蒲苇,不折不断,一定要活到你命尽得那一日。” 梁有善仰头大笑:“好气魄,公主殿下。”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