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成新历,大概就是五月末的时候。那岂不是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雁翎把这个日子记在了心里,心中暗暗嘀咕——原来这小子是双子座啊。 一半是光,一半是暗,亦正亦邪,捉摸不定,不愿展示真心,薄情而理智,世故又天真,善良与邪恶合为一体。这么一推敲,还真的有点像。 把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雁翎若有所思地看着贺见霜,忽然发现他的眼珠似乎有那么一点淡淡的墨蓝色,不像是纯种的中原人。 如果不是凑得那么近、并且是在这种特殊的光线下看,根本没法发现。 弄完火堆后,贺见霜坐下了,抬眼看向她:“怎么了?” 雁翎笑着说:“我忽然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有一点儿蓝。” 贺见霜睫毛轻轻一颤,有些愕然。雁翎挪动了自己的屁股,靠近了贺见霜一些,好奇地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家乡在哪里呢?是西域吗?” “嗯。”贺见霜轻轻点头,似乎不欲细说。 雁翎没勉强他,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的事,只笑着转移了话题:“距离我家乡好远啊!西域是什么样子的,我都没见过呢,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去一下。”她倒没有说谎——无论是现实生活,或是书中世界,她都没有去过那片广袤又神秘的土地。 贺见霜意外道:“可是,檀州与西域距离并不是很远,怎么会没有机会呢?” 发觉自己险些说漏嘴了,雁翎不慌不忙地把话头兜回来:“因为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燕山,西域对我来说,人生地不熟的,所以觉得分外遥远。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真的很想去看一下。” 贺见霜轻轻一笑:“中原人都说西域人野蛮冷酷,你也依然想去看?” 雁翎摇摇头,认真地说:“每个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为什么要根据他的家乡在何处而判断?这也太不公平了。判断的标准应该是那个人本身吧。”顿了顿,她笑眯眯地说:“至少,不管那劳什子的李成、王成、张成怎么说,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个很好的西域人。” 以前不知道从哪里看过这么一段话,大意是这样的——一个人,哪怕天下人说他不好,只要他对你好,你就得说他好。一个人,哪怕全天下都说他好,只要他对你不好,你也不必顺应外人说他好。小恩怨分清,方能断大是非。现在想来,的确如此。 贺见霜定定地凝视了她的双眼一会儿,忽地轻轻一笑,火光下,眼神难得地温柔,转头看向雨幕:“既然这样,若有机会,你可以随我一起去看一下。由我来当你的向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雁翎一怔,心中却有些难过。 实际上,等贺见霜回归西域那天,就是他叛变天霄派的时候。然后,没过多久,双手沾满血腥杀孽的他,就会在密室中爆体而亡。所以,两人结伴游西域什么的,应该是不会实现的了。 但现在气氛太好了,如果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结成一个小小的约定,能在未来让他有个温暖的念想,不至于自暴自弃,也算是好事了。所以雁翎不忍心打破这个愿景。 是的,自暴自弃——这是雁翎对后期的他的形容。 看书的时候,雁翎一直觉得,后期回归西域、称霸武林的贺见霜,给人一种放任心魔的感觉——“反正你们都说我是煞星,我就屠戮天下给你们看”。 而他孜孜不倦地修炼武功,也是雁翎觉得他自暴自弃的原因之一——这个人,根本不要命了。要知道,泷教的武功是很厉害,威力无穷,但是,修炼过度的话,反而会使得人的生命骤然缩短。修为越高,就越折寿。所以,练到了武功高层的贺见霜,哪怕不自爆身亡,肯定也会很短命,而且死状会很凄惨。 实际上,修炼到中层的贺见霜在武林已经少有人能匹敌。他却依然不要命地往上修炼,做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有十足的把握,去夺回楚逸衡身边的莫蕊? 如果从没接触过还好说,接触了之后,她怎么看,都难以想象贺见霜最终为了一个女人彻底黑化,甚至疯狂到要放弃自己生命的模样。 这里面会有什么内情么? 又或是说,情之一字,真的会使人那么万劫不复么?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也于事无补。雁翎吁了口气,扬起了一个笑,顺着贺见霜的话说了下去:“好呀,我们说好了,以后一定要一起去一趟西域,你要带我吃很多当地的小吃,还得负责带着我,把西域玩个底朝天!” 贺见霜唇角微翘,点头。雁翎忽然心血来潮,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小指:“说好了,我们来拉个钩吧。” 贺见霜扬眉:“拉钩?” “就是这样。”雁翎不由分说地执起了他的膝盖上的手。当她温暖柔滑的指尖触碰到了他带着粗糙伤痕的手心,贺见霜的心微微一动。 他自小就不信天命,只信奉凡事都要自己去争取。待人接物,亦有几层防线。没进入他防线内的东西,哪怕再好,他也提不起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