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阙摇头,黯然不语。 那白衣公子有些担忧:“桐阶兄眉间似有郁气,莫非朝中有甚难解之事?” 楼阙不答,倒是葛丰在旁边说道:“朝中的事再难,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我看他这个样子倒像是为情所困!” “这是无稽之谈了!”白衣公子笑道,“桐阶兄若肯松口说要娶亲,管保全城的媒婆能把状元府的门槛给踏破了,挑花眼倒是有可能,这‘为情所困’嘛——” 葛丰想了想觉得有理,忙凑过来扯住了楼阙的衣袖:“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楼阙在柱子上拍了一把,许久才叹道:“桑榆县楼家,已经举家迁来了京城。” “我知道啊!”葛丰给他一个白眼,“前天才来的嘛!你昨儿还特地派人送了帖子给我,邀我二十六日那天前去赴宴,贺你们家乔迁之喜呐!” 楼阙摇头,神色黯然:“她,没有来!” “什么意思?”葛丰大惊,“那个女人——她没跟你父母一起进京?莫非是楼家抛下她了?你父母不至于那么狠心吧?!” 楼阙没有答话,径直出了亭子,沿着小径走了。 葛丰想追上去,却被白衣公子一把拉住:“葛兄,什么情况啊?你刚才说什么女人?是桐阶兄的妻妾?红颜知己?还是传说中那个狐狸精变的美人?” “胡说八道!哪里有狐狸精变的美人?!”葛丰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 那白衣公子不怒反喜:“这么说,是真有那么个美人了?喂,我一直没敢问你,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啊?桐阶兄真的跟他自己家的亲嫂子……” “你说呢?”葛丰反问。 白衣公子认真地想了一想,摇头:“我不信!桐阶兄那么古板的一个人,平时见了女子都是目不斜视的,我们拉他去喝花酒也从来不去!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读书读傻了,对那事儿根本没开窍呢!” “哦。”葛丰面无表情地答应了一声,心中狂笑。 古板?读书读傻了?这个评价用在楼桐阶身上真的合适吗?这分明是在说黎延卿黎大公子才对嘛! 至于“没开窍”,那就更呵呵了。楼桐阶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说出来能吓死全京城的书呆子! 只能说京城离着桑榆县还是太远了啊! 此时楼阙已经离开那座八角亭很远了。至于亭中那两位好友是否在编排他、在如何编排他,他并不放在心上。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公子小姐们,有人好奇地打量他,有人似有意似无意地绕过来同他打招呼,也有人刻意回避着,躲在远处窃窃私语。楼阙一律淡然以对,并不多言。 他很想避开这些人,自己寻个清静的地方,或者到外面街上走一走……但他深知此时还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 定北王和清宁公主设的宴,主人家尚未尽兴,客人岂好告辞? 正如葛丰所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如今京城上下还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呢! 楼阙信步走着,不知怎的便顺着一泓清泉,走到了荷花池边。 这个季节荷花未开,满池只见翠色盈盈,倒也赏心悦目。 今日园中尽是来看牡丹的,这荷花池边自然清静得多。楼阙觉得心头松快了些,便加快脚步向那荷叶池水走了过去。 待到近前,耳边却听到“呀”地一声惊呼,眼角便瞥见一个藕色的身影一晃,向那池水跌了下去。 楼阙下意识地抢上前去,伸手拽住。 拽住之后才看清,那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女,称不上倾城国色,但容颜和神态都极端正,令人一见便可自然而然地想起“大家闺秀”四个字。 此时那少女半边身子仍然悬空,却不妨碍她露出得体的笑容,低头道谢:“多谢……楼夕郎。” 声音细腻温柔,像初醒的幼猫。 楼阙微微皱眉,用力将她拽了回来:“姑娘的称呼错了。我还不至于一登第就做到了黄门侍郎。” 女子站稳了身形,迤迤然从太湖石上走下来,脸色已经不似刚才那般苍白。 她站到楼阙的面前,再次敛衽施礼,细声细气地笑道:“楼公子自登科以来,一直做的都是黄门侍郎的差事,虽未正式授职,可人人都知道那是迟早的事,公子又何必如此小心谦退?难道以公子胸中之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