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正是。”两人共同答道。 “说吧。” 却见下立的两人脸色肃穆,汪昱看了一眼褚霖,欲言又止,褚霖到底是都察院的一把手,参人参得习惯,只顿了顿,便径直跪道:“臣等不敢欺瞒皇上,经都察院与通政司两部核查后探清,京郊圈地案主谋另有其人。” 眼见褚霖如此肃穆,建和帝不由得皱起眉头,沉声道:“说下去。” 褚霖没有抬头,一字一顿道出,“回陛下,恐与东宫有关。” “大胆!” 九五之尊一声呵斥,御书房里立着的其他人纷纷跪地,太监们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通政史汪昱更是冷汗淋漓。 原以为只是查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谁料想顺藤摸瓜,竟牵出了曹仟背后的东宫,这个惊天发现实在让他一个三品官骑虎难下,上报吧,必会惹怒圣驾,就如眼前一样;如若不上报,那就是满门抄斩的欺君之罪!况且有褚霖在,岂能瞒下来? 褚霖是刚正不阿的督御史,官阶虽然只是二品,却能弹劾百官,他在位这些年,虽然参奏的重臣不多,但几年一个,却是一参一个准,被他弹劾过的人,下场轻的都是流放,那些抄家被处极刑的自然就不必说了,所以他的权利其实大着呢,以至于这么多年来,见他面能不心虚的,那基本确实是身正不怕影斜的,如果确实身不正,也就只有天潢贵胄的皇族了。 可偏偏,这次他杠上的就是一个皇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太子再不出类,那也是皇上嫡出的亲儿子啊!皇上把其余成年的皇子们都分封去外地,除过让他们镇守各处边关国土,建功立业,还不是为避免出现如前朝那样的夺嫡之争,给太子留一个安心辅政的环境? 其他的皇子再好,皇上一直没挪过太子的位子,为的是什么?登基之初顾忌的是皇后背后的娘家,但如今三十年了,国丈府的势力早已没落,那圣上心中唯一在乎的,恐怕就是名正言顺与宫闱间的安宁了。 这些弯弯道道,汪昱早就想得明白,但摊上这么个案子,自己也实在没办法,褚霖是恒王的姻亲,他参奏太子于公于私都能说得过去,可自己纯粹是被拖下浑水的!通政司大人头低的不能再低,只在心内祈求盼望,向来被倚重的督御史大人能赶快平息圣上的怒气。 就听褚霖恭敬应声,“臣不敢!陛下着两部核查,臣等今日所言皆是由核查结果得出,并无虚妄。据从曹仟家中搜获的密信可以断定,曹仟背后依附的,乃是太子殿下,而其圈地行为,也正是东宫授意。” “密信?”皇上压下怒气,沉声问道:“密信何处,给朕看看?” 汪昱忙由袖中拿出密信,交由一旁的宦官,而后递到了皇上手中。 随着纸张上的字迹入眼,皇上的手竟然微微颤抖。 纸张最末尾的那个“阅”字,分明是太子的笔迹! “东宫为何要参与这件事,他圈地究竟是为何?” “臣等目前尚不知,不敢妄言,两部将目前核查结果禀报陛下,下一步该如何,臣等听候陛下圣令。” 与褚霖问答后,盛怒已由心而发,密布在了天子的脸上。 房中众人屏息凝气。 半晌,却只见皇上看向褚霖,眼中闪过怀疑,“此密信真伪暂且不论,你当知弹劾太子,乃以下犯上的重罪?” 褚霖却坚定如泰山,稳稳地恭敬回答,“臣知。但都察院是皇上的都察院,都察院替皇上监察朝堂,从来不敢有任何隐瞒,为的就是替皇上早日铲除隐患,肃正朝纲,臣此次以下犯上,甘请圣上降罪,但都察院问心无愧!” 汪昱心内一震,暗道褚霖果真是褚霖,天子盛怒之下也敢说出如此铮铮言辞,几十年了,这个督御史之位,果然非他不可。 褚霖说完,皇上却沉默了,半晌,他撂下句话,“你二人下去,传朕口谕,此事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但不可惊动东宫,案子水落石出之前,皆需私下进行,若有泄漏风声者,斩!” “是!”褚霖汪昱异口同声。 建和帝摆手,两人退下。 御书房沉重的朱红木门重又闭合。 出宫路上,通政史汪昱松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一步,由三司接手,就再没他通政司什么事了,他总算顺利全身而退,思及此,汪昱仿佛死里逃生般轻松。 褚霖心中却极为沉重,这一仗,已经开启,皇上始终还介怀着当初的兵变登基,不想自己身后的皇子们重蹈覆辙,所以还依然在意着那个太子,可太子呢?一旦他圈地的意图大白于天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