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后夜凉如水,明亮的星子坠在高高的天空上,和璀璨的灯光争辉,照在沈孟州身上,显得他尤为瘦弱。 御书房的门终于被打开,皇帝拖着沉重的脚步站在门边:“孟州,你起来。” 沈孟州跪了一下午,精神有些恍惚,呆滞道:“父皇……” 随机又清醒过来,拖着膝盖移到皇帝跟前,抱住父亲的腿,放声大哭:“父皇,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皇帝心酸不已,抱住儿子的头,“孟州……” 拳拳爱子之心,可见一斑,沈孟州哭的越发大声。 沈璟昀站在不远处,望着这父子情深的一幕,脸色丝毫未变,幼时不懂事,他亦向往过自己的父亲,后来父亲这两个字,就成了冷冰冰的两个汉字。 以前看到他们父子情深,还会觉得不舒服,现在却毫无感觉,这个给予他一半生命的男人,其实不过是陌生人。 谁会在意陌生人的举动。 他欣赏够了抱头痛哭的二人,只觉得好笑,沈孟州想是要为了姜皇后求情,但自己受了些许委屈,便将冷宫里的母亲全忘了。 这般心志,如何能够掌管天下,只怕姜皇后给他夺了江山,他也守不住。 沈璟昀举步从暗沉沉的角落里,走入灯火辉煌当中。 皇帝看向他,自己的长子穿着玄黑的衣袍,眉目冷淡,口中吐出几个字:“哭够了吗?” 沈孟州看见他,才想起自己被困的母亲,当即也不哭了,只扯着皇帝的袍子,求道:“父皇,父皇,您饶了母后吧,她只是一时糊涂。” “孟州……”皇帝脸上显出衰败之色,格外的悲凉,“不是朕不想饶她。” 只是大势已去,沈璟昀掌控禁军,他昨日才知道,西北之行,还顺带收服了边疆驻军,难怪非要冒险跑一趟。 而姜皇后恶行,把皇家的事情揭露人前,他曾经做过的不光彩的事情,全都被人口诛笔伐,这个皇帝都要做不下去,拿什么护着皇后。 皇帝看向沈璟昀:“你怎么来了?” “儿臣是来商议一下,父皇的罪己诏。”沈璟昀朗声道,“您专宠姜氏,导致她跋扈至此,实在不该,还请父皇降下罪己诏,详述己罪。” “这不可能。”皇帝拒绝,“除非你杀了朕。” “弑父弑君这样的恶事,儿臣自然不会做。”沈璟昀很随意地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沈孟州,眼神微妙:“你真是个天真的小孩。” 沈孟州缩了缩身子。 “我说放你走,就会让你走。”沈璟昀淡淡道,“但如果你想歪主意,想带走什么不该带的人,沈孟州,你以为我会对你客气吗?” 沈孟州咬牙:“皇兄,母后是伤害了顾承徽,但她已经知错,顾承徽也好好的,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沈璟昀似乎没听见他的话,目光重又回到皇帝头上,“这份罪己诏,父皇不发,儿臣代您发,只是就要父皇大度,禅让皇位给儿臣,儿臣才有这个资格。” “你如果登基,却毁坏父亲名誉,沈璟昀,你知自己的下场吗?” “我当年逼宫,父皇也问我知道自己的下场吗?今日我的下场,就是站在这里,天下全握在掌中,父皇和皇后都被我玩弄于鼓掌。” “父皇觉得,我怕这样的下场吗?” 真是有趣。 皇帝闭上眼,不得不妥协:“朕会下诏,你满意了,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 只要还是皇帝,就总有机会逆袭,沈璟昀享受猫捉耗子的快乐,殊不知,耗子们也有自己的手段。说不定来日便有机会,将他打入深渊。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