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阴狠,透着鸷戾之气。 算起来她也不过十八九岁,却如同深闺里熬不出头的怨妇一般了。 “还真是你!”秦希云轻哼了下,露出讥诮。 长缨跟她其实无话可说,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恩仇。当年的冲突严格说起来也没到结仇的地步,而且过了这么多年,长缨不可能再惦记她不放。 但她知道秦希云肯定不会这么想,凌渊是为了她出头的,如今她不在凌家了,秦希云怎可能还有顾忌? “还没嫁人?”秦希云望着她,“也对,像你这样的白眼狼,谁敢娶?” 说着她咯咯地笑起来,声音尖厉又刺耳。 长缨觉得没必要搭理她,转身要走,被她一把拽住了:“这就想走?!” 长缨回头,望着被她紧攥住的手腕。 “胡夫人!”长缨未及言语,面前突然间已响起沉声,锦绣于身的贵妇人缓步到了跟前望着她,“胡夫人,凌家的事情自有凌家处理,不劳你关心。 “你的日子过成这样,也不是沈将军造成的。与其怨天忧人,不如好生相夫教子,换取下半辈子的安生。” 秦希云面红耳赤望着面前人,咬牙切齿离开了。 长缨不能自抑,来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凌夫人,是她的姑母! 长缨心底里那些曾经刻意封闭着的记忆一时间全如浪涌涌了上来,她两膝一软,跪了下来:“姑母!” 凌夫人望着跪伏在面前的她,缓缓弯腰拉起她的手,将她手掌翻转,放了两颗糖进去。 是两颗御膳房的牛角酥糖。 长缨五岁第一次进宫,看到宫里贵人时害怕得都不敢走路,姑母便拿了颗两颗牛角酥糖给她攥着,说只要心里想着好吃的就不会害怕了。 后来不害怕了,但每一次她进宫,姑母也还是会记得拿两颗牛角酥糖来给她。 回忆是最折磨人的,把不好的情绪封闭得再牢固,也抵不住突来的温情。 她抖瑟着剥开糖衣放进嘴里,抬起含泪来。 “姑母,姑母……” 四年没见的她已经老了,她的两鬓有了白发,她原本明亮的双眼黯淡了很多,而她差一年才到四十岁。 她是大同府的美人,长缨还依稀记得,那会儿母亲常跟她说姑母是西北军营里又傲气又娇气的那只鸿雁。 这雁儿在四年前分明还是娇憨的,四年而已,她已经成了被撇下的孤雁。 长缨眼泪止也止不住,嘴里的糖使她连哭声也变得不完整。 凌夫人攥紧她的手,没有说话,但指节与手掌部因为用力而显青白。 凌渊离开保和殿到达廊下,远远望见趴伏在凌夫人面前失声痛哭的长缨,停下站了半晌,他走过去道:“宫里人多眼杂,今日又是晋王的好日子,先不要多说了。” 凌夫人定望了长缨片刻,弯腰来拉她,长缨却摇着头不肯动。 凌夫人落下泪。 凌渊蹲下来:“铃铛听话。” 长缨拭泪抬头,又朝地磕了三个头才起来。 凌夫人被荷露搀着回了坤宁宫。 长缨直到忘不见她了才止住哽咽。 凌渊递了帕子给她,她摇摇头,自袖口里取出自己的帕子来把脸擦了,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凌渊看看左右,想起中军都督府就在大清门外,索性道:“此去中军营衙门不远,离开宴还有点时间,先过去把妆容理理。” 长缨跟着到了他公事房,郭蛟着人打了水来,紫缃拧帕子给长缨擦脸。 凌渊隔着博古架坐着瞧着,只能透过镂空的架子隐约看到她在内敷眼擦粉。 第222章 头皮发麻的晋王殿下 他收回目光:“荣叔那边你找过他了?” 长缨道:“找过了。”说到这里她扭头:“他这些年跟凌家关系如何?” 当初凌渊恨她恨得要死,而荣胤却在那时候把她放出了京,这中间她曾经听秀秀说他们是存在了隔阂的。 但荣胤昔年与凌晏以及东阳伯都是金兰之交,往上两辈也有交情,就这么断了也不可能。 凌渊沉默了片刻,说:“自父亲过世,他就再也没有来过凌家。” “那在外呢?” “在外没什么差别。”凌渊望着那头她的影子,“铃铛,我没有执拗到拎不清的地步。” 他当时是恨过荣胤也恨过她,但如今他对荣胤竟然有些感激。 如果不是他放走她,那么她被困在京师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