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全都网罗,成为她的眼、她的手,漫游整个邬仙湖。 这是个极浩大的工程,需要极深厚的修为,和充沛之至的耐心,换作寻常修仙者,在第一步就被难倒了——这世上能不动声色地搜寻一整片湖水的修士,少之又少,更不会出现在东仪岛,被章员外所轻易请动。 倘若没有沈如晚这样的本事,便只能干耗时间摸清怪鱼出没的规律,守株待兔,想办法引怪鱼出来。在此过程中,没个三五回岛民遇害,那是找不出规律的。 再厉害一些的,在邬仙湖里上演一出翻江倒海,把邬仙湖整个掀上一遍,藏得再怎么深的怪鱼,也总得出来。不过这样一来,别说东仪岛要遭难,边上的临邬城也难以幸免。到那个时候,邬仙湖的神话传说,只怕又要加一个“某仙闹湖、水淹临邬城、活捉龙太子”的故事了。 沈如晚可以这么做,但不至于。 船头,曲不询喝尽了那碗酒。 “你一直都这样?”他侧着身坐在那,从沈如晚的位置看不见他的表情。 沈如晚抬了抬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的侧影一眼。 “这样是哪样?”她反问。 曲不询笑了一声。 “就现在这样,别人对你有一点不和气,你就立马针锋相对地还回去,浑身都是刺,半点不让人。” 他也好意思问这种问题? 沈如晚把头靠在船篷上动也没动。 “我就这个脾气。”她冷淡地说,“谁来都一样。” 这话听着仿佛有几分耳熟。 曲不询没忍住回头看她,“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沈如晚,你可真是……”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半点也不吃亏。” 沈如晚看也没看他。 “你喜欢就多吃点。”她说,“我反正是不吃,谁喜欢,我都让给他。” “也是,”曲不询往后一仰,躺靠在船头上,正好对着她,“蓬山高徒,确实是吃不到亏的。” 沈如晚余光瞥他一眼。 这会儿倒是不装不认识她的样子了。 曲不询明明早知道她是谁,偏偏要装作不认识,现在他又自己说破。 莫名其妙。 “蓬山第九阁,碎婴剑沈如晚,谁能不认识?”曲不询懒洋洋地看着她,“那天忽然在临邬城看见你,我还吓了一跳,坐在你家对面观察了好久才确定是你。没想到你不在蓬山,倒跑到这种偏僻地方来。” 沈如晚没搭理他。 虚虚实实的,满口都是半真不假的话。 曲不询一定早就认识她,而且一定和她有些渊源,只是她不知道。 “能不能问问,”曲不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你修为那么高,名气那么大,为掌教宁听澜立下那么多功劳,干嘛不留在蓬山?这不比待在这种凡人小地方来得舒服?” 沈如晚被他烦到,抬眼问他,“那你呢?以你的修为,你也可以回到修仙界,被任何一个宗门世家奉为座上宾,你又为什么在这儿?” 曲不询像是知道她会这么问。 他笑了一下,“我?天为被,地为床,四海为家。那什么奉为上宾,能有什么用啊?” 沈如晚没反驳。 “那我们的想法就是一样的。”她说,“确实没什么意思。” 曲不询仰头靠在船头看她。 江影波光,微风轻浪,声声动人。 “喝酒喝酒。”他忽地起身,从船篷里拎起酒坛,默不作声地又倒了一碗,偏过头重新坐回船头,背过身,端着碗一口一口,只留给她一个宽阔高大的背影。 沈如晚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翻了个白眼。 脑海里忽有水流轻音,湖底的珠藻顺着暗流涌动。 她微微挑眉。 终于找到那条鱼的踪迹了。 船头,曲不询忽然回头。 “诶,你的菜什么时候烧啊?”他问她,“我的酒都快喝完了。” 沈如晚冷淡地看他。 “和你有关系吗?”她反问。 曲不询自来熟的劲,简直浑然天成。 “怎么没有呢?”他懒散地笑了一下,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冷淡态度,看了一眼她篮子里的菜,“你这是要炖鱼汤?我来给你抓一条?” 沈如晚凉凉地看他一眼。 她想要炖鱼汤,还需要别人来帮她捉鱼? 她没说话,曲不询就当她没意见,一伸手,从剑囊里掏出一把短匕,在舟身上划了一道,一松手,匕首便掉进湖水里,转眼沉没。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