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见得愿意和人家打交道。 沈氏花坊在这条街上这么多年了,这还是蓝婶第一次见有人说自己是沈如晚的朋友。 “是啊。”曲不询点了下头,看着蓝婶的表情,又挑眉,笑了一声,“她的朋友就这么稀罕?” 那可不就是稀罕死了? 朋友,哪种朋友啊? “这可真是没想到。”蓝婶摇头,“沈姑娘平时喜静,我们和她也不太熟。” 其实蓝婶快好奇死了,奈何也和沈如晚做了好些年的邻里,也不好一下子就问东问西,搞得太不体面,让沈如晚知道了,以后都不来她家买糖糕了。 “钱你就不用给了。”蓝婶长叹一声,为自己不能问清所有前因后果而深深惋惜,用油纸包着糖糕,递给曲不询,“你去给她送过去吧。” 曲不询也没推辞,谢了一声,从台阶上站起身,拎着那微微烫手的糖糕,在蓝婶止不住的张望中,慢腾腾地走向那栋身处闹市顾自幽幽的小楼。 大门紧闭,在过去的十年里,几乎从未在紧闭时被叩响。 曲不询抬手。 “笃,笃,笃。” 作者有话说: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苏轼《行香子·述怀》 第14章 枕函敲破漏声残(二) 三声叩门声后,一片安静。 曲不询挑眉。 他等了片刻,又抬手,重新敲了三下。 门还是没开。 对街蓝婶一直在张望,不由有点狐疑。 她还等着看看热闹,可看这架势,沈如晚一直不开门,两人怎么不像是朋友啊? 曲不询顶着周围街坊狐疑的张望,竟然还停在那里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抬手,第三次敲响大门。 这回他才刚敲到一半,紧闭的大门忽然就被一把拉开了。 沈如晚站在门内,满头青丝随手一挽,衣裙素得仿佛明天就要飞仙,淡淡看他一眼,“急什么急?” 蓝婶伸着脖子,在心里“嗬”一声。 这还真是朋友,不然再没有这么随意的。 曲不询提着那包糖糕,耸了耸肩。 “这不是以为你故意不给我开门吗?”他理直气壮。 蓝婶赶紧在心里“唉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人和沈如晚说话时这个语气。 其他人见了沈如晚,莫名就要被她那个气势脾气搞得气虚矮一头,哪像曲不询这随意的样子? 沈如晚冷淡睨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一转身,便径直往屋内走,全然不招呼客人,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可那紧闭的大门,在她身后大敞着,并没有关上。 曲不询就跟在她后面,慢悠悠地晃进门里去了。 蓝婶远远地看着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消失在大开的门后,转进她看不见的地方,不由用力一拍大腿,“哎呀,哎呀!” 沈姑娘这样的脾气,还真是有朋友的啊! 可沈如晚不觉得曲不询是她的朋友。 她也早就过了想有朋友的时候。 “糖糕放桌上。”她开了门,转身往花坊内走,头也不回地丢下三两句话,“不要到处走动,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曲不询提着糖糕,看她纤细挺直背影穿过厅堂,在庭院芳草茵茵中停驻,垂着头一株一株浇花。 沈氏花坊身处闹市,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独占一隅,明明周遭吵闹喧嚣,走进花坊,却忽然像是闯进另一个幽静世界,一切忽然静谧。 从厅堂到庭院,尽是杜若蘅芜清芬,幽绿满眼,淡淡星蕊似点妆。 寻常香草丛生处大多有蚊虫环飞,但从门口一路走早庭院边,半点虫影也没瞧见,仿佛连虫蝇也知此地清幽,不愿来搅扰。 曲不询目光在四面墙壁上扫了一圈,果然在花叶后瞧见墙面上以朱砂勾勒的符篆画了一圈又一圈,有辟尘的、有驱虫的,还有静心清噪的,沈如晚嫌符纸麻烦,直接就画在墙上了。 都说大隐隐于市,她这隐是隐了,可又没隐全,只要靠近,谁都能发觉她的奇异。 她只是不在乎。 曲不询凑近一点,俯身凝视。 “你种的这些花花草草,好像和外面的都有些不一样?”他忽然问。 沈如晚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他还拎着那包糖糕,一手托着蘅芜碧叶,打量起来的姿态很是似模似样。 “是么?”她淡淡地说了半句。 没有往下再说的意思,也不深究追问,一看便知敷衍。 曲不询拈着绿枝条,扭头看她。 “我最近正好也对花草感兴趣。”他看了她一会儿,忽而开口说,“能不能向你请教请教?” 沈如晚看他一眼。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