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不询的面子已经丢了,长孙寒的面子还能抢救一下。 沈如晚有些出神。 “他,真的这么爱喝酒吗?”她慢慢地问。 这个“他”当然只能是长孙寒。 曲不询沉默了片刻。 “对。”他说着,笑了一下,有些复杂,“没想到吧?他在蓬山还是很能装样子的,这不就把你们都给骗到了吗?” 沈如晚微微抿唇。 如果长孙寒真的如曲不询所言那样……其实,其实他不需要这么压抑自己的。 至少,她服膺长孙寒,从来都不是因为长孙寒有多克己自制、超然出尘,而是因为他能力卓然、持身正、除恶卫道,品性无可挑剔。 所以后来她听说长孙寒堕魔作恶,有多不可置信,又有多幻灭痛楚。 “说来,你似乎对长孙寒很关注?”曲不询冷不丁问她,“要不是我说长孙寒也玩过,你本来是不打算来的吧?” 沈如晚微怔。 他太敏锐也太直白,竟叫她不知怎么回答。 曲不询紧紧盯着她。 沈如晚微微敛眸。 “对曾经的大师兄很好奇,所以就问问。”她平淡地说,“我对他不怎么了解,但还挺佩服他的。” 曲不询高高挑起眉毛。 “哦,”他顿了一下,像是短暂地凝滞了,“你是说,你佩服长孙寒?” 对别人说自己佩服一个死在自己剑下的大魔头,似乎是件很古怪的事。 如果对面那个听众还凑巧是大魔头的旧识,那就更古怪了。 沈如晚按下这种古怪的感觉。 “对。”是就是是,在这一点上她从来没什么好遮掩的,甚至于倘若有人直言不讳地问起她是否曾喜欢过长孙寒,她也会平静地回答是。 可莫名的,当对面的人是曲不询的时候,她又有些难得一见的迟疑了,话在唇边抵着,又轻轻咽了回去。 最终她只是轻声说,“他用剑很厉害。” 曲不询凝视着她,蓦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原来,”他声音干干的,“你之前说的那个你佩服又死在你手里的倒霉蛋,就是长孙寒啊。” ……就是他啊? 沈如晚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想到了。 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也没必要掩饰,“对,就是长孙寒。” 曲不询无言地坐在那里,半晌提起茶壶,又给自己续上一杯,很慢很慢地喝着,半天没说话。 沈如晚也静默了一会儿。 “都是过去的事了。”她有些倦怠地说,“杀都杀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曲不询不说话。 他低着头,一个劲喝茶。 “那你呢?”沈如晚忽然问他。 曲不询一怔,抬头看她,“我什么?” “长孙寒是压力太大,那你又是为什么喜欢喝酒?”沈如晚望着他。 曲不询沉吟了片刻。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说,“谁能不喜欢?” 话语出口,他先一怔。 同样的对话仿佛早已上演过一遍,只是当时和如今的气氛截然不同。 沈如晚看着他。 “可你又为什么要醉?”她轻声问。 曲不询和她对视,头一次有些心不在焉地勾了勾唇角,像是一种敷衍。 他为什么要喝酒? 一半是为隐匿身份,让人没法把他和长孙寒一下子联想起来,还有一半,是为解愁肠。 与其说长孙寒死在她的剑下,其实倒不如说,长孙寒死于归墟,死在他重新醒来,决心抛弃过往的一切、换一种活法的时候。 “那不如你和我说说,你既然不喝酒,又是怎么对酒令这么熟练的?”他不答,转而问她。 沈如晚看了他一会儿。 她竟真没追问下去,垂眸,想了一会儿,轻轻说道,“因为我姐姐喜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