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她和沈如晚相处也有些时日了,实在不甘心看沈如晚做这笔赔本买卖。 打手很有底气。 他也是会挑人的,看沈如晚的样子就不像是碎琼里人,没有那种一门心思只为损己利人的狠戾。外面的人再怎么心狠手辣,大部分还是讲秩序的。况且看沈如晚的模样,多半也做不出杀人夺宝的事。 沈如晚沉默了一会儿。 “一件极品飞行法宝,我的底线。”她说。 “不行不行,这也太低了,打发叫花子呢?”打手越发笃定她想要下归墟。 沈如晚眸光幽幽地望了他一会儿。 “那好吧。”她说,“一件极品法宝,再加你的命,你觉得呢?” 打手警惕地看着她,“什么意思啊?要杀人夺宝了,快来人!哥几个要被欺负到头上了!” 他一声吆喝,分散在赌坊里的人都纷纷赶来,环在边上虎视眈眈地看向他们,看那架势别说是降价了,恐怕沈如晚不掏钱都走不出赌坊。 陈献和楚瑶光立刻握紧了武器。 剑拔弩张中,曲不询忽而一声轻笑。 “你想要温柔肠断草的草种,怎么不来问我?”他朝沈如晚看,“成活的温柔肠断草我是没有,草种我有啊。” 沈如晚微怔。 她本来已做好从对方手里直接抢来的打算了。 一般来说,她是不爱干这种事的,但既然对方打的就是碎琼里毫无秩序、可以仗着人多肆意宰她一笔的主意,她也可以倚仗实力强买强卖。 君子欺之以方,她早已不是君子。 “你有温柔肠断草的种子?”她惊异。 曲不询摊开掌心。 他五指修长有力,稳稳地托住掌心一小把黝黑的种子。 “一颗能干什么?未免太寒酸了吧?”他挑眉,“这一把都拿走不就行了?” 打手看直了眼。 第一次知道这玩意居然还能用把算的! 沈如晚忡怔地看着他。 曲不询笑了一下。 “陈献,”他忽然一扬下巴,“这些人交给你了,动手干脆点,过两天再教你一套剑法。” “好嘞师父!”陈献猛地跳了起来,骤然拔剑。 赌坊里乒乒乓乓一阵兵荒马乱。 曲不询看了看沈如晚。 “你想去归墟底下看看?”他问,手已伸了过来,“那就走啊。” 沈如晚抿着唇看着他掌心的温柔肠断草。 半晌,她伸出手,从他手里抓了一半出来,目光在他脸上微微一旋,轻声说,“走吧。” 归墟,万物终结之处。 十年前她在雪原上徘徊了整整三个月,却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彻彻底底地任自己坠落。 曲不询紧紧握着她的手腕。 从碎琼里坠落归墟,千里万里不过转瞬,须臾便会走散,唯有始终牵在一起。 头顶的星空也慢慢远去,只剩手腕间一点热意。 沈如晚捻着掌心的温柔肠断草种子,轻飘飘放任自己坠入无边黑暗。 漫长、漫长的坠落。 “其实,”她忽而开口,不知向谁说,“我没想杀死长孙寒的。” 她从没对人说起过,刀剑无眼。 “我只想捉住他,把他带回宗门,让真相水落石出。”她慢慢地说,“可他不愿意。” 他宁愿拔剑相对,宁愿半句话也不多说。 他对她说,除非我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