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晚用一副何须问这种多余问题的神态定定地看他,“你若是不想给长孙寒这个名字洗清冤屈,当初又何必来找我?” 曲不询这个身份本可以和“长孙寒”一刀两断,过上崭新的生活,可他非要重新一头撞入七夜白的事中,除了想要维护公义,不就是不甘心吗? 他早晚要拿回“长孙寒”这个名字的。 曲不询默然了片刻。 “可我若是做回长孙寒,也许就再难做曲不询了。”他意味莫名地说。 沈如晚蓦然和他对视。 陈献在边上听得莫名其妙,越听越不对劲,“等等等等——什么意思?师父,什么做回长孙寒?你不会真的是长孙寒吧?可我怎么记得当初在碎琼里的时候沈前辈说她亲手杀了长孙寒?这和半月摘上说的也不一样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糊涂了?” 楚瑶光轻声叹了口气,她什么也不说,熟练地拉住了陈献的手。 陈献闭上了嘴。 沈如晚从头到尾也没分出余光去看旁人。 “什么意思?”她直直地盯着曲不询。 曲不询对上她直白锋锐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叹了口气,“我要是长孙寒,如今回了蓬山,自然会有人愿意为我发声,只是这份情谊之后,我自然也得做回‘长孙师兄’。” 当初长孙寒去了如意阁柳家,远离蓬山之外,骤然被发下缉凶令,拥戴他的蓬山弟子自然鞭长莫及,可如今回了蓬山,又有七夜白的事为引子、有半月摘的文章做担保,甚至还有沈如晚这个曾经追杀现在却和他站在一起的知名强者,事情便又不一样了。 十年,说来很漫长,可也很短暂,从前那些同门自然有许多是人走茶凉,可也自然也会有留下来的,十年对于修仙者来说,正好是年轻人变成宗门中流砥柱的时间。 昔日同门敬的是克己自持、公正无私的蓬山首徒长孙寒,维护的也是那个事事为公的长孙师兄,他拿回这个身份、得到昔日同门的支持,难道不需要回报这份信任和支持的吗?到时还能云游四方、万事不管吗? 长孙师兄是蓬山的长孙师兄,可曲不询只属于沈如晚。 沈如晚心绪复杂地望着他。 “你可真是想得够美的。”她语气莫名,“没谱的事,你已经想到那么远了——倘若人走茶凉,谁也不打算管你这个过气了的蓬山首徒,到时我看你怎么自作多情。” 曲不询低声笑了,“说得也是。” 陈献在旁边好似听明白了,又好似没听明白,弱弱地举起手来,“那个,我刚才去买半月摘的时候,好像听他们说,蓬山这两天有许多弟子闹事,还有一些长老和管事支持,逼问掌教,要宗门和掌教给个说法,对长孙寒和七夜白的事给个交代。” 沈如晚和曲不询神色莫名地转过头来,一齐望向他。 陈献被两人同时盯着,莫名有些慌慌的,“真的——师父,你不会真的是长孙寒吧?” 曲不询给他个莫名的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这未尝不是好事。”沈如晚垂眸说,“倘若能找到这些愿意帮你的同门,一起出面拿下宁听澜,事情便好办了。” 曲不询沉吟了许久。 “十年了。”他莫名地叹了一声,“也不知如今愿意为‘长孙寒’这个名字出头的,究竟都是谁。” 也许这些人也并不是为了“长孙寒”,只是利益使然,正好拿来做筏子,剑指宁听澜罢了。 宁听澜做蓬山掌教太久了,这个位置其实也是很有诱惑力的。 沈如晚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管是为了什么,至少他们还记得这个名字。” 哪怕是被人当筏子,至少十年后还有人会为这个名字讨一个清白。 曲不询笑了,“不错,你说的是。” 他莫名地说,“雪泥鸿爪,从蓬山到归墟,如今也轮到我来一一重拾了。” 只有沈如晚知道他在说什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