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得到小小方寸,埋骨长眠。 他们是来扫墓的。 “尘归尘,土归土。”沈如晚站在墓碑前,望着朱笔描上的“陈缘深”三个小字,声音寂然,沉默了一会儿,她轻轻抚了抚碑文,低声说,“虽然和从前已不太一样,永远也回不到韶年时的蓬山了,可终归还是这么个地方。” “你已经回家了,好好睡吧。”她说,很轻柔,像化在春日里的风,“睡一觉就好了,师弟。” 她静静伫立在那里,很久才回过身,走下一级级石阶。 曲不询在石阶下的平台望着她。 “不再多待一会儿?”他问。 沈如晚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也已经好了吗?”她说。 曲不询也是来扫墓的,从前在敬贤堂收养他的符老也埋在这里,方才沈如晚先去符老坟前点了一炷香,这才来陈缘深的墓前回忆了很久往昔。 “逝者已逝,该说的从前也都说过了。”曲不询耸了耸肩,“我若是过得好,才算不辜负老爷子期待。” 沈如晚很浅地笑了。 他们都是那种伤神怅惘过后,仍要向前走的人。 “阳春三月,惠风和畅,正是好年光。”她不知怎么的生出一种冲动,忽而走过去挽住曲不询的臂弯,靠在他肩头,低声说,“我和你在临邬城第一次相见,也是这个时节。” 曲不询挑眉。 他手臂懒洋洋地一圈,把她揽得更紧了一点,声音低低的如暗流淌过谷底,气息拂过她耳垂和颈边,又乖张地钻入她领口,“原来沈师妹还记得。” “我真是受宠若惊。”他低低笑了。 沈如晚抬眸看他。 没个正形。 “随口蒙的,”她似笑非笑,“原来蒙对了。” 曲不询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他一时竟没开口,只是眼瞳幽邃晦涩,如一寸寸沉沦在夜色里的海水。 沈如晚微怔,不禁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曲不询凝视着她。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沉沉的,“你先前想和我说什么,现在能说了吗?” 沈如晚怔在那里。 她下意识地松开手,却又被他紧紧攥住,凝在那里不动。 “我……”她张张口,只觉言辞艰涩。 说来也怪,她分明去意已决,可就站在他面前,她又觉得……舍不得。 第133章 待浮花浪蕊俱尽(五) 风摆杨柳, 水漾清波。 一切无声处,处处都含情。 曲不询默不作声地望着春光透过拂动的柳叶映在她颊边,灼灼然若生辉, 勾勒出她清寂婉丽的眉眼, 一点清冷, 比春光更摄人心魄。 她眼睑微垂,敛着眼底心绪, 便仿佛清寂缥缈的云雾遮蔽春山, 雾里茫茫,似近而实远。 可谁若是被这渺远难以接近而吓退, 那便实在不明白沈如晚这个人。 拨开冷彻的冰霜,最底下是纯澈极致的爱恨,像烧不干的熔岩烈火, 深埋在幽海。 他无端想起, 那一夜她强闯渡厄峰,带着微光站在门外, 对他横眉冷对、夹枪带棒,态度强硬极了, 好似生了好大的怒气, 哪怕他后来自行解开了枷锁,向她解释他并不是不拿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她也依然沉着脸,偏开脸,神容尽凝冰雪,哄也哄不好, 好似心头气难消。 这事他想了很久, 凝在那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