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三老爷不耐地放下茶碗,“倒杯冰镇的来。” 一直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人突然上前道:“三爷,天还未热,不要贪凉。” 方三老爷冷冷地撇了他一眼,那人又退回原位,低头垂手,极为恭敬规矩的模样。 不多时方氏便出现在门外。凤云飞一眼瞥见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顿时喉间一阵发紧,竟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向外走了两步。 方三老爷撇了他一眼,凤云飞才猛地惊觉过来,止住脚步,心下不禁懊恼。这样无情无心的女人,几年的恩情说断就断,他还惦着她做什么? 方氏避嫌没有进门,方三老爷将铺子的事问了一遍,门外的方氏道:“当年中馈和帐房之事,在凤大夫人过门之后便派人全部从我手中接管,无一遗漏。”说完便福了福身,轻巧地离去了。 “凤院使听到了,你不了解,贵夫人定是清楚内情的。”方三老爷看了眉头紧皱的凤云飞一眼,“鉴于贵府的诚信使在下无法信任,恕我不能将时日宽限。若是三日之内凤家不愿意如数归还家姐的嫁妆,少不得还是要请谢世子来主持公道。” 凤云飞有些恍然地回到凤府,在书房里略坐了片刻。 自从方氏嫁入凤家之后,凤家便从未为银钱之事烦心过。当年他只当是方家陪嫁的嫁妆丰厚,为免方氏商人之女的身份在凤家遭人看轻。他虽靠着方家的嫁妆打通升官之道,但到底也是因为他有真才实学,且还带着方氏一并抬高了身份,因此花费那些嫁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过错。 到了京城之后,还不是要靠他来庇佑阖府老小? 只是没想到方氏不只是坐在嫁妆上安逸,她竟曾经那样地为着他和凤家着想……她的嫁妆和她购置的铺子全部入了公中,如今竟被人花得一丝不剩。 凤云飞猛地站起身来,朝着卢氏的院子走去。 卢氏正在院中带着几个小丫鬟分线,见凤云飞面色沉沉地从外面走来,神色中含着一丝不耐,迎上前笑道:“老爷来了。春月,秋水,快来服侍老爷更衣。” 那两个丫鬟是她为凤云飞准备的通房丫头,凤云飞每每过来,卢氏总要召唤那两人过来服侍。 “不用了。”凤云飞道,“我只问夫人讨一句话,当年方氏留在凤府公中帐上的银子不下十万两,你既说都花在了我的身上,那便算了。只是还有三个金铺和香料铺子,两个庄子,这些死物总不能花了吧?那些东西都在哪里?赶紧拿出来还了方家的帐,也好无债一身轻。” 卢氏带着淡笑的容颜渐渐阴沉下去,连一丝笑容也不屑伪装了。 “我并不知道什么铺子庄子。”卢氏低下头轻声道。 凤支飞心中升起一股烦躁:“方氏已经说了……” “方氏说的,老爷就信?”卢氏抬起眼睫,冷淡地看着她,“我这个凤大夫人说的话,老爷倒是不信了?” “不是那样的。”凤云飞气怒道。 卢氏冷笑了一声,走回院子中央摆着的矮榻旁,依旧坐下去慢条斯理地分线,其他小丫鬟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 “老爷若是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卢氏低垂着眼睫,看着手中的丝线,“老爷若觉得是我败光了凤府的家底,大可以把我休了,我绝无一丝怨言。我当年的嫁妆,便当作还债了,绝不讨要。” “你!”凤云飞气得无法,在院中来回踱着步子。 方氏和卢氏的说法不尽相同,他还真不知道该信谁了。他又怎么可能休了卢氏?最终也只能自己气闷地离开了。 卢氏身边的方嬷嬷上前担忧道:“夫人,老爷竟然怀疑到夫人的身上,这可如何行事?” 卢氏目光阴冷:“该如何还如何。凤云飞是个什么样的草包,你还不知道么?嬷嬷在担心什么?不要误了正事。” 方嬷嬷心中虽仍忐忑,还是恭敬应了。 五月中旬,凤照棋念的书院放了田假。他还未曾听闻自己的哥哥如今已身份大白于天下,故事当中自然而然牵扯到了他这个双胞胎的兄弟,仍旧高高兴兴地连夜赶回了凤府,准备第二天就去元王府看望一个大哥。 凤照棋几次入京都是半夜,守兵早已熟悉了他,不但未加为难,还调侃了几句。凤照棋在寅初回到凤府,马车赶到角门处,正要使小厮去敲门,却见旁边一条小巷子里突然现出几点鬼火一样的灯火。 那条巷子里没有别的住家,只有凤府的后门…… 凤照棋心中一凛,以为凤府里来了强盗,忙命车夫赶紧将马车赶走,自己却带着小厮跳下车来,找了个角落躲藏着,探头朝那处巷口察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