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防,琴弦已然崩断。 该死!我当下真是连一口咬死李弈城的心都有了! 一弦虽非不能弹,挑抹时手指却要承受数倍的压力,万没想到,堂堂一国太子,行事如此卑鄙! 我咬牙冷笑:“多谢太子殿下。” 一弦便一弦!我忍痛抚动孤弦,尽力使音调完整,不过少许,指腹尽数划破。 一曲既终,满堂赞喝。 梁袖起身抚掌:“之前听未国琴师一曲,只以为天下绝响;再看娘娘以一弦而奏一曲,极尽婉转之妙,真如文君在世。” 知他是为我圆场,我感激道:“岱王谬赞了。本宫雕虫小技,在大师面前,实在汗颜。” 白衣琴师并不言语。我背过双手,得意看向李弈城,他向我拱手而笑,自是无话好说。 回到司徒鄞身边,我发觉他的拳上青筋凸现,脸色已难看到极点,阴郁注视对面之人。 殿下之人笑意盎然地回视他。 “那么不知,殿下准备的第三件贺礼又是什么?”司徒鄞怒极反是笑了:“希望殿下不要让本王太失望。” “自然不会。请褚王稍待。”李弈城说罢返身,亲自去取第三件贺礼。不多时猎猎而归,手上多了一把明灿灿的金弓。 当风墨裘衬着委迤金弓,王者霸气毕现。 “这柄‘金蛇弓’,是我父王年轻时最为心爱之物。”李弈城轻轻一顿,“今日借此良辰赠予褚王,还望褚王能明白我满满的诚意。” “殿下的诚意,本王看得一清二楚。”司徒鄞眼不离弓:“不知未王身体可还康健?朕虽身处万里之遥,心中却一直惦念得很啊。” 若有深意的话落进李弈城耳中,令他怔了片刻,而后解嘲般一笑:“父王虽久缠病榻,眼下却无碍,难得褚王时刻挂心。” 司徒鄞也笑了:“既然殿下如此有心,今日若不试一试弓,恐怕殿下会感到扫兴吧?” “陛下真是知己,连我想说什么也一清二楚。”李弈城目光诡谲,“只是金蛇弓非力士不能拉起,褚王你……做得到么?” 未国太子的挑衅之意不言自明,哗然声中,云靖与几位重臣怒目起身,已是不能再忍。 司徒鄞却泰然不惊,淡淡敲了敲桌案,“取箭矢来。” 表面不怒,实则已是大怒。我知他这是要逞强,欲劝上一劝,又知如果这样做了,以司徒鄞的性子,无异于火上浇油。正无法间,宫人已取来羽箭与竖靶。 李弈城闲闲道:“以陛下的力气,还是将靶子挪得近一些吧。” 司徒鄞沉声道:“放到五丈之外。” 五丈之外,便是殿阁门口。在座臣子嫔妃无不惊诧,但在司徒鄞凛若寒冰的气势前,竟无一人敢开口劝谏。 陈公公哆嗦着把箭递上,暗暗看我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然此刻箭已在弦,我断然不敢,也不能劝阻。 说时已迟,面无表情的司徒鄞拉弓便起,箭尖瞄向靶心,却霍然转向,朝着李弈城的脑袋脱手射去! 羽翎花了人眼,若非拉得弓满,这一箭断断无此速度。 有人失声惊呼! 电光石火,箭锋擦过李弈城头顶玉冠,一声铮铮之音,直没背后柱中。 箭尾吟颤不休,在场之人无不惊骇! 那立在李弈城身后的黑衣人身形稍动,被他主子伸手拦住。 这长身玉立的男人风度不改,甚连身体都没有动一下,声音都没有变一分:“果然好箭法。” 司徒鄞放下金蛇弓,淡淡道:“学艺不精,还是——偏了一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