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阿娇捂着脑袋,噘噘嘴,嘀嘀咕咕地抱怨:“今……人之言,多虚妄,少实际,阿谀奉承,夸大其词……” 讲到后来,馆陶翁主简直嗤之以鼻了。那些个官员啦,内外命妇啦,宫人内侍说的大多是套话,假话,门面话,客套话……总之,装腔作势,毫无意义——光听听都嫌烦。 可是,礼节要求‘礼尚往来’。别人客气了,己方也必须客气回去;否则就会被认为失礼。托辞嗓子生病不能说话,正好可以免掉那些无聊的应酬…… 听了这套匪夷所思的‘理由’,窦太后哭笑不得,举手又敲了孙女一下,笑骂:“荒谬,荒谬!” “大母,大母……”娇娇翁主可不管这些,搂着祖母左摇右晃,撒娇撒痴——依了她又怎么样呢?反正这一不涉及国政,二不违反汉律,三无损于皇家名誉,有啥不可以? 窦太后矜持,不语。 “嗯!莫若……一载?半年?” 见祖母不如平常那般好说话,娇娇翁主尝试着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 窦皇太后微微叹口气,抚着孙女的秀发说道:“阿娇,吾孙,非大母无情……” ‘难道还有人能强迫祖母?皇太后祖母?’阿娇翁主大感意外,往下追问:“大母,何……如?” 大汉皇太后低头,亲亲女孩的前额,告诉爱孙很遗憾这回不能遂她的愿了——皇家,需要她痊愈的喜讯来…… ……遮羞! ~.~~.~~.~~.~ ~.~~.~~.~~.~ 翌日,大汉皇太后的长乐宫发布消息: 鉴于馆陶翁主喉疾痊愈,窦皇太后凤心大悦,加恩改变嫔御进长乐宫的当值方式。也就是说,从原先的‘随机抽取’改换成‘排班轮值’。 内宫,沸腾了! 汉宫的嫔御们,喜极而泣! 凡是家族中有女儿在宫里的人家,弹冠相庆! 这些年来,到太后宫给婆婆站规矩,让天子的姬妾们吃足了苦头。 吹风,暴晒,着凉,中暑,昏厥,站立太久脚抽筋……为了等抽选结果,硬挺着不敢睡,几乎人人都染上神经衰弱和睡眠障碍。 就在所有人都陷于绝望,以为只能一年年地往下熬之时,没想到皇太后竟善心大发,开天恩了! 不仅仅是外戚,京都的豪门贵族圈也跟着骚动起来。 大臣官僚在考虑是不是趁皇家高兴的机会提个建议或要求啥的,比较容易实现。 贵妇们则想借这个时机与长公主多套套近乎;负责打理家业的主妇念及渐近的新年佳节,开始琢磨该如何调整进献皇太后和长公主的礼物——情况变了,心情和需要自然也会变。 当人们被攸关切身利益的种种念头和期冀围绕,谁还会对太医署漏出的一星半点小道消息多加留意? ★☆★☆★☆★☆ ★☆★☆★☆★☆ ★☆★☆★☆★☆ ★☆★☆★☆★☆ ——未央宫●栗夫人居所—— 绕过前面空荡荡的起居室,栗蕙兰亲自端着托盘,走进女儿的卧室。方形的盘上,是碗香喷喷的汤汁。 “吾女,吾女……”把托盘放在床前的矮案上,栗夫人招呼女儿来喝鸡汤。 内史公主蒙着被子,头朝里躺着。 听到召唤,内史公主翻身,推开被子半坐起。 探头向母亲身后看看,没见到希望出现的熟悉人影,栗公主失望地抿抿嘴:“阿母,妗子呢?” “呃……”栗夫人端碗的手一顿; 须臾,故作平静地告诉女儿舅妈糜氏因为有事,所以没有进宫。 内史公主不信,小脸儿变得有些苍白:“妗子,妗子怨望内史……” 舅母糜氏既是栗夫人的表姐,也是栗延和太子宫栗良娣的亲生母亲;同栗夫人这边向来亲密,对内史公主也诸多疼爱。以前,这位栗门主妇三天两头地往内宫跑;象现在这样连着三天不露面,从没发生过。 “阿母,阿母……” 放下鸡汤,栗公主急切切抓住母亲的手——舅母不肯入宫,必定是怪她连累了表兄。可是,可是,她怎么知道太子太傅窦婴出那种歹毒的主意?她是无辜的啊! 虽然心头暗恼表姐矫情,栗夫人还是帮糜氏说好话,坚持糜氏是为了筹备婚礼和新年才减少入宫次数。 这么短时间内,宗正要负责梁王主和内史公主两桩婚事,准定手忙脚乱。王主婉的夫婿与生父不和,周氏家族是不指望了,只能由宗正一方多担待些。栗家则不同,定居京城,人多势众,自然要多多参与,亲力亲为;相应的,糜舅妈就不得空了。 听母亲这么讲,内史公主心中稍定,但依旧存着担心:“然,然,妗子……”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