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凤接住他倒下的身体,扶着他躺到床上。 墨桥生陷入了沉睡之中。 阿凤站在床边,用悲凉的目光看着这个对自己毫不设防的兄弟。 “对不起了,如果我不这样做,等着我的只有死。” 他拿起酒瓶,将余下的酒均匀撒在被褥之上。 程千叶视察完河堤,天色已晚。 一回到府中,她就忍不住朝墨桥生居住的外院溜去。 主公日日回府都要去看那个低贱的奴隶,已经是城主府广为人知的秘密了。 墨桥生取代了萧绣成为主公身边第一“男宠”的流言也在下人间越传越烈。 我就去看看那个小可怜今天有没吃饭,是不是又傻傻的饿着肚子。 程千叶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她雀跃地跨进房门,笑着对背坐在桌边的人喊道:“小墨。” 那一瞬间,她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跨出的脚步顿住了, 这人颜色不对! 不是桥生的蔚蓝色,而是一种陌生的酒红色。本来也算是十分漂亮的颜色中,混杂着浓郁的灰黑色,显得死气沉沉,浑浊不清。 “什么人?”程千叶喝问道。 她后退了一步,准备随时唤来附近的侍卫。 那个桌前的男子转过身来,他双手交叠匍匐于地,行了一个最为谦卑的礼。 程千叶对他有点印象,依稀记得他是威北侯身边的一个奴隶,也许这人是墨桥生的一个旧友。 程千叶在他身上没有看到带有恶意的情绪颜色,稍微放了点心。 她扫视了一眼屋内,看见墨桥生正静卧于床榻之上,表情平和,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你是什么人?桥生他这是怎么了?” “回禀侯爷,下奴乃是威北侯的奴隶,名叫阿凤。同桥生有些故旧之情。因想着即将分别,我二人一时忘形,多喝了几杯。桥生他不胜酒力,刚刚睡了过去。” 程千叶向前查探了一下床榻之上的墨桥生,见他带着一身酒气,睡得正沉,于是放下心来。 “还请侯爷切莫责罚他,一切都是阿凤的不是。” 阿凤抬起头,露出一张俊逸的容颜来。他面带桃花,眼含秋水,含羞带怯地望着程千叶,轻声细语的开口说话, “侯爷若是不嫌弃,阿凤可以代替桥生服侍于您。” 程千叶回过头来,看到那个男子,已在月色下散开长发,半解罗裳。 他的长发微微卷曲,旖旎而下,肩头上绑着雪白的绷带,窗外的月光斜照在肌肤上,一半光一半影,露出满身青紫的淤痕,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凌|虐美。 眼中却带秋波,冲着程千叶浅浅的笑。 若不是亲眼所见,程千叶真的想不到一个男性,也能有这么妩媚动人的神态,而且丝毫不违和地带着一种异样的美艳。 但程千叶却觉得心中有些难受,她看得见那张笑面如花的面孔后面,透着的是浓黑的悲哀,满溢着灰败的自暴自弃。 她叹了口气,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那副虽然美丽,但早已冻得发白的身躯上。 阿凤愣了一下,他很少在自己这么主动的情况下失手过。 他冷得已经有些僵硬的身躯突然被一件带着体温的大氅所包围,一双洁白的手伸了过来,给他紧了紧领口,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等他回过神来,那位晋越侯已经出门离去,屋内还留着他临走时说话的声音。 “不要勉强自己做这种事。” 程千叶逃回了内院,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 妈呀,这古代的美男子动不动就来当面脱衣服,自荐枕席这一套,真是叫人受不哇。 她突然想起把墨桥生一个人留在那里还是不太放心。 于是她招手叫住了正巧迎面走来的箫绣:“小绣,桥生屋里有个威北侯的人,把桥生灌醉了,你带几个人过去看一看,不要出什么意外。” …… 墨桥生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回到了第一个主人吴学礼的书房。 他跪在那里,眼前的地上是那个摔碎的砚台,周围围着一圈的人,每一个都伸手指着他,众口一词地说,“是他,就是他干的好事!” 墨桥生心中惊恐,他紧紧拽住主人的衣摆,“不是我,主人,真的不是我。” 吴学礼的神情既阴森又恐怖,“脱了他的裤子,打一百杖,卖到窑子里去!” “不,主人,你相信我,不是我,不要!” 吴学礼的那张脸突然变成了晋越侯的面孔,他依如往日一般温和可亲,墨桥生正要放下心来。 却听见他笑盈盈地说道:“桥生,既然大家都说是你,那也没办法了,只好卖了你啦。” 墨桥生惊出一身冷汗,从床上一轱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