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内只有寥寥一桌客人,刚从厨房出来的中年老板娘看到有客进来,抬头一望,竟是愣了愣。 然后赶紧快步上前,似想要殷勤却又不敢太过热情,搓着手笑着道:“先生,您来了——” 气场迫人的男子没有答话,也不需要别人引他入座,在靠近门口第二排的一张圆桌前拉开了一把椅子,坐下,仿佛对这里完全不陌生。 那座位是面对店门的方向,只要一抬眼,便可见店门旁大玻璃窗上用红色胶布贴成的字,那是时令海鲜的名称。 许途心想,向来挑剔的老板,曾几何时,对这样的环境有这样的容忍度。 “我这就让他们上菜,您稍等,您稍等——” 老板娘笑着快步离开了,许途站在一旁,目光里是依旧不言语的老板,还有这怎么看,都与他们老板格格不入的餐馆。 格格不入这个词,短时间内在许途心中就出现了好几次,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 第6章 三年,不可能轻易忘 没多久,老板娘与两个伙计一人端着个盘子上来,用最恭敬的姿势,在圆桌上放下的,是三道当地再平常不过的平价食物。 “酱油水炒海螺,烤生蚝,还有一道炒秋葵,齐了。” 带着本地口音的老板娘报上菜名,眉眼依然带笑。 相比邻座那一桌子的各色海鲜,这三道在当地再平价不过的食物,摆在圆桌上显得尤为节俭。 可是许途就这样看着自家老板面色不变地执起了筷,夹了一筷子嫩绿的秋葵一口吃下。 仿佛,往日他吃过的鲍鱼山珍,与他面前的嫩绿蔬菜没有任何区别。 邻桌吃饭的客人在谈笑,隐隐喧哗,更显得这桌的沉默。 许途一个眼色,老板娘跟伙计都退下了。 烤生蚝没有动,酱油水炒海螺也没有动,筷子只落在嫩绿的秋葵上,许途看着老板又吃了两口,虽然神色淡漠但动作极为优雅。 放下筷子的时候他拿起边上一瓶啤酒,许途立马从桌边取了只干净的杯子放到老板跟前,却听到他低淡的一个字:“坐。” 这几乎是自下飞机后,老板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只一个字。 许途在老板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下,看着老板已经给另一个杯子里也倒了啤酒,推过来。 他有些惶恐,伸手先去接,看到老板已经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要再倒满。 还是忍不住出声劝:“先生,您刚犯过胃病,酒还是少——” 如果说在离开机场前,老板曾给过他唯一一记眼神,那么此刻,现在,是第二次。 依然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眼,许途的下半句,再次只能咽在了喉间。 不再劝,默默将老板给倒的酒也喝干了。 不远处的老板娘站在柜台前,姿态尤显拘谨,目光不时往靠门口第二排的圆桌望去,只要那边有什么吩咐,她第一时间就能知晓,不敢怠慢。 这样的视角,只可以看到男人沉默挺拔的背影,这么英俊出色且浑身透出迫人气场的客人,老板娘不可能轻易忘。 她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客人,是在三年前。 也是寒冬的天,同样是晚上客人已经不多的时段,门口有客入来,她抬头说“欢迎光临”的尾音,怔在男子的身影上。 人到中年,开着饭馆,见过形形色色的食客,那是第一次,老板娘脑海中出现一个词,“惊为天人”。 容颜英俊的男子气质尊贵不同常人,就这么往店内一站,突然让她的餐馆显得格外寒酸。 那时随男子身边一同来的,还有一位十分年轻的姑娘,光洁的脸庞美丽的眉眼,清新又动人,让她脑海中难得出现了第二个文绉绉的词:天造地设。 那一晚,高大英俊的男子与娇小依人的姑娘,也是坐在临近门口第二排的那同一张圆桌,那一夜他们点的,也是这样的三道菜。 是的,两个人,在深夜的时候点了三道不能算正餐的菜。 他们在餐馆停留的时间并不算长,当时老板娘也是坐在柜台前,笑眼眯眯地望着那一桌,望着那样精致的一对男女的身影,赏心悦目,觉得自己的饭馆也跟着蓬荜生辉起来。 后来呢? 以为像是其他外来旅行的食客一样,只是一生有缘遇到一次,是过客。 没想,第二年,这位先生又来了,稍稍怔愣之后,老板娘就认出了他,只是这一次,他身边,没有那姑娘。 今年是第三年,与那位先生一同来的,是他的助理。 第7章 独自纪念,我很想你 有人靠近了柜台,出神的老板娘也没有注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