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礼在客厅里柔声细气地哄着女儿: “哦哦,我们宝贝儿怎么失眠了?是白天睡得太多了是不是……” 欧韵致笑起来。有一点儿怀疑,这样柔声细气的周大少白天在自己的一众下属面前该怎么重整旗鼓才能重拾威严。 她轻手轻脚地下楼去。周世礼听见脚步抬头,一见是她,眼角的笑容更柔和了。 他把孩子递给她。自孩子出生到现在,她一直就没怎么抱过,动作明显生疏,接过孩子的双手显得有些僵硬。 他扶着她坐到沙发上,熟练地帮她调整着姿势。待她抱稳了,又问她:“饿不饿?” 她点点头。 他摸摸她的脑袋。拧亮一盏盏壁灯,走至厨房将温在灶上的饭菜端过来,一一替她摆好,才伸手把孩子接过来,细细地裹好薄被,看她吃。 她四下里打量了一番,问他:“妈妈呢?” 他回答:“回酒店了,她说更习惯酒店的床。” 欧韵致点了点头。对于习惯了南征北战的欧峥嵘来说,的确是酒店的环境更容易让人放松些。更何况她家只一百几十坪的复式,楼下叫一个帮佣及两位育婴师占满了,楼上只一间大大的睡房并一个书房,的确也没有更宽松的空间。 她想到这里心上就有些不安起来。又问他:“陈嫂和郑嫂呢?怎么你自己带孩子?” 周世礼就讲:“我让她们休息去了,书上说,孩子还是自己带的好。”语气就像谈论天气般自然。 欧韵致抬起头,看他的模样像在看怪物! 旁的不说,时间对如周世礼这般的财经巨擘来说,绝对可以分秒来论。平日他的日程都是由秘书仔细斟酌了又斟酌、细细思量了再思量才谨慎敲定,逢与人会面或应酬,甚而精确到分,少有肯浪掷的时候。更何况,周世礼这等人从不做无用功,他几乎每一个应酬都有特殊意义。 欧韵致甚而觉得周世礼的话有些可笑。 连她都没想过要亲手带孩子! 她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叹息着说:“好吧,初为人父的男人也是有些可怕的……” 周世礼不置可否。心底想:她大概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亲手带女儿吧? …… 待一顿饭吃完,明珠已经睡了。她跟在他身后上楼,惴惴不安的模样,他其实早看出来了,也知晓她在纠结些什么,心底不是不难受的,但不想她为难,进了卧房他就讲:“你睡着的时候,我让林嫂把书房收拾了一下,今天我就睡那里好了,你把中间的门开着,有什么事叫我一声,我立时就能听到。” 她再执拗,到底人心肉做。更何况她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听他这样说,一下子更为不安起来,抬头看了看布置简陋的书房,样子很是纠结。 他将明珠轻轻地放到她大床边的婴儿床上,拉上鹅黄的小被子细细盖好,直起身来的时候直视着她说:“循循,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没关系我可以等,我等了四十年才遇到一个欧韵致,不介意再多等一阵……” 无所事事的时光的确难捱。不过好在有了孩子,日子倒不至太寂寞。三个月的产假她真是休到发狂。回想那些在手术室里忙到脚不沾尘的日子,有时候真觉得恍如隔世。不是没想过要提早结束休假,但体力上确不如从前,明珠刚满月的时候她开始尝试着恢复一些文字工作,但在书桌前坐上一个钟头,就觉得腰酸背痛,差点儿立不起来。因此也就放弃了这些纷乱的念头,一心一意地调养身体。明珠满六周起,她开始遵照专家的指导做一些产后康复,总体来说,效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日子过得讲慢也快。一转眼,明珠已经快满百日了。这一天,在港城雄踞半山、威仪赫赫的周家大宅内,身为父亲的周永祥罕见地接到了长子除公事以外的电话。 立在他面前的,是自他打江山起就跟在他身边、忠心耿耿的管家裘为德,他放下了电话,脸上就有些不太好看。 裘为德嘴角含笑,说话慢条斯理,极有古时王侯将相身边人的派头。他笑眯眯地问周永祥:“是大少爷的电话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