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不止,情知再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正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旁边牢房中忽然有人出声,冷冷地道:“阁下身为朝廷命官,却视百姓如草芥,不忠不义,令人不齿。” 九大人一听这话,便知威胁奏效,反而笑了:“不愧是招摇山庄的高徒,龙境少侠,你果然是位正人君子。” 龙境在囚室中端然静坐,仪容一丝不乱,亦无惊惶愤恨之色,像一尊玉人。他起初一直闭着眼,此刻也不过半抬眼皮,自有一股睥睨之意,淡然答道:“只是守住一点做人的良心罢了,不敢当阁下谬赞。” “你,”九大人不以为忤,用剑一指聂影,命令道,“去给他盛一碗粥。” 他有人质在手,聂影不敢违拗,只得奉命行事。他拿了一只木碗,回身揭开桶盖,哆哆嗦嗦地盛好了粥,又小心翼翼地从铁栅栏缝隙中递过去。 龙境伸手去接。 双手相交的瞬间,温热粗粝的手指忽然轻轻捏他一下他的指尖,一个圆滚滚的小球借着碗底的遮掩被塞进手心。龙境目光仓促一抬,却只看见那人满脸浓密的络腮胡,肤色黧黑,唯有眼中一点精光似曾相识,却又很快低头掩去。 他心中剧震,端着木碗的手却丝毫不晃,神色一如往常,甚至冷冷地瞥了九大人一眼,才仰头将已经变温的米汤一饮而尽。 九大人满意笑道:“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吗?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闹别扭,还连累得这位小兄弟平白无故挨了一剑。接着分粥,给他们每人一碗,都给我乖乖喝下去。” 除了被关着的人,囚室外只有九大人和两个“不会武功”的平头百姓,外面还有十来个守卫,以九大人的本事,要杀人不过是一抬手的工夫。所以他很宽心地将闻衡松开,叫他去跟聂影一起打饭,自己站在旁边监工。待所有人都灌下一碗化功散,他才悠闲地收了剑,对闻衡聂影道:“走罢,晚上继续来送饭。”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电光石火之间,闻衡骤然出手点中他背后四处要穴,匕首滑进手中,刀锋映着一缕天光,准确无误地架住了九大人颈侧。 闻衡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轻声道:“别动,劝你最好老实点。” 他出手如电,干脆利索,九大人只是转了个身、眨了眨眼,牢中瞬间就变成了另一番情势。 九大人周身受制,动弹不得,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是谁?” “无名小卒,不足挂贵齿。”闻衡并没有制住他的哑穴,匕首尖十分危险地压着他的喉头,“解药和牢房的钥匙在哪里?” “劝你不要白费心思。”九大人道,“他们连服了好几天的化功散,纵使给你解药,一时半会儿也难恢复,你能带着他们跑到哪儿去?” “少说废话,用不着你替我操心。”闻衡对聂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来搜身,果然从此人怀袖中摸出数个药瓶,只是钥匙不在身上。 闻衡收紧了勒着他脖子的手,逼问道:“哪个是解药?钥匙在谁手里?” 九大人宁死不屈,哼笑道:“我偏不告诉你,有种就杀了我,到时候你们谁也逃不出去,都要下来给我陪葬!” 闻衡听了这话,也笑了一声。 匕首下压,在他脖颈上擦出一条细细的血线:“想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好像也不是很难。” 九大人傲然道:“你就只有这么点招数?要杀要剐随便你来,若喊一声痛,我把这牢头的位置让给你。” 闻衡冷声嗤笑,压在匕首上的力道更重,九大人以为他的手段无非是在身上划两刀,放点血,却不防闻衡左手忽然抵住他背后某一点,将一股强横尖锐的真气推了进去。 剧痛毫无预兆地从那一点炸开,好似有人拿着一把重锤,将他全身骨骼一截一截地敲碎,五脏六腑被长刀绞成一团,清晰鲜明的锐痛直达脑髓,比皮肉之苦重了何止千倍万倍。九大人就是个铁打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唔”地闷哼出声,冷汗像流水一样滚滚而下,顷刻湿透了里外两层衣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