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晚冷不丁地抛出一句,话语毫不留情,甚至有些无情,直直往人心窝子里戳。大房可怜就可怜在有两个寡妇,在梅氏和苏氏面前,众人连江懋和江璟父子都不敢提,生怕惹她们伤感。可归晚这句话,比提这二人还过分,简直是把人伤疤揭开示众。 谁也没想到乖巧的新妇竟然会说出这么句话,大伙惊得下巴都掉了。可仔细想想,说的虽直白了点,也不是没道理。看看这两个大房的媳妇,真是同人不同命:一个有夫君照顾,入门一月便有了身孕,可另一个呢,同样成婚一月,却守了寡,连个后都没留,无依无靠。 如此两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生了妒心,也不是不能理解,何况苏慕君和江珝曾经还有那么曾关系…… 苏慕君气得都快炸了,自己岂会因个孩子妒忌她,自己何尝在乎过孩子?! 话都到嘴边了,苏慕君一个急刹咽了回去。她不能开口,她若说自己不在乎孩子,那她在乎的是谁?还不是江珝!所以不管她怎么说,都是掉进了余归晚的套里! “这理由太牵强了,我又是何必呢?眼下这情况我巴不得大房有个后,大房有后,我也能抬起头来不是。何况我也不是没有依靠,我还有我儿子江沛,我们母子相依,一样过得很好。” “你好,他可未必好。”说罢,归晚朝门外喊了一声“沛儿,进来。”便瞧着江沛一溜小跑奔了进来,乍然见到正堂里这么多人,有点懵,随即反应过来,伏地给老夫人磕头请安。 大房本就过得与世隔绝,这孩子又是大房领养的,平时很少走动,江老夫人也不是常能看到。不过虽不常见,她还记挂着有这么个小东西,每每云氏分配各房月例用度,她都会提醒为他多备一份,别亏了孩子。 记得上次见他,还是江珝大婚那日,他混在讨红包的孩子中,局促无措,想想都可怜,老夫人唤孩子起身,并召他过来。小东西讷讷站在老太太身边,紧张得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哪。 他紧张,有人比他还紧张。苏慕君朝着他喝了声:“江沛,别扰祖母,快过来。” 江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了看归晚,归晚却温柔笑道:“沛儿,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曾祖母?” 老夫人方才蕴怒的脸此刻缓和了些,带着温慈的笑。江沛仰头看着她,别别扭扭地犹豫了半晌,才伸出手来。 他手心正中,竟是一颗杏核大小的棕色药丸—— 许是因为他在手里握得久了,又出了汗,药丸面上化了些,沾得他小手脏兮兮的。他自己也瞧着不好看,于是把药丸从右手誊到了左手,右手手心偷偷地在后腰的衣服上蹭了蹭。 这一举一动,说好听了是憨态可掬,说不好听了,就是个市井孩子,连起码的规矩都没有。可想而知他平日里的教育。 老太太没看在眼中却没提,笑问:“这是什么呀。” “这是仙丹,给曾祖母的。”小东西稚声道。 老太太没忍住笑了,江沛却拧着小眉头一本正经道:“这是我按照《周易参同契》炼的,炼了好久呢!” “哦,是吗,沛儿有心了,曾祖母收下了。”说着,老夫人拈起来,小心地放在了空茶盏中,交给了贴身丫鬟,嘱咐道,“可要收好了呀。” 小丫鬟笑着接过来,老夫人又问:“沛儿为什么要给祖母炼丹啊?” “这丹叫延寿丹。” “哦,你希望曾祖母长命百岁?” “嗯!嬷嬷说,只要曾祖母身体好,我就会过得好……” “江沛!” 苏慕君一声厉喝打断了他,吓得小东西一个激灵,老太太连忙把孩子搂进怀里,嗔目瞥了苏慕君一眼。苏慕君噤声,老太□□抚怀里的孩子,突然发现他颈脖上已经发紫的淤青,拉着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沛摸了摸亦如往常,应道是磕的。然老太太哪肯信,磕的话哪能磕到着,她来开了小东西的衣领,发现这伤可比想象得大多了。 “怎么回事?”老太太喝声。 “小孩子正是调皮的年纪,撞到哪也是难免的。”苏慕君尴尬解释,说着看了眼立在门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