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热乎乎的。正如他之前曾跟珊娘说过的那样,他自己也知道,他打小就是个清冷寡淡的性子,便是外祖父一家那么对他,他也亲近着外祖一家,但心底深处,他对他们仍抱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偏面对这色厉内荏的五老爷、懦弱没主见的五太太,包括那动手比动脑子快的侯瑞,和单纯不知世事的侯玦,还有十三儿,这一家子别人眼里的“奇葩”,竟叫他感觉格外的温暖,也格外地设不起心防。 因知道了袁长卿要参加今年的春闱,等珊娘在家住满了九日,老爷那里就急吼吼地把这小俩口往京城赶了。临别时,珊娘和太太一阵眼泪汪汪,老爷和袁长卿却凑在一处一阵嘀嘀咕咕,看起来一点离愁别绪都没有。珊娘好歹也算是比较了解五老爷的,见一向感情丰富的五老爷竟这么淡定,心里不免存了疑。那船才刚一起锚,老爷太太还在岸上挥着手,珊娘就扭头问着袁长卿:“你跟老爷在嘀咕什么?” 袁长卿一本正经道:“没什么,不过是老爷叫我帮着给桂叔带封信。”说着,还真拿出一封五老爷给桂叔的信来。 “是吗?”珊娘半信半疑地睇着他,那斜眼看人的风情,顿时勾得袁长卿一阵心痒,回手关了舱门,将那信往桌上一抛,抱住珊娘就欲一阵“白日暄淫”,窘得珊娘狠捶了他几拳,又高声叫着花妈妈,惹得花妈妈在外面一阵猛咳嗽,这才叫袁长卿老实起来,可到底按着珊娘啃了一通,过了过嘴瘾。 这么一闹,倒叫珊娘忘了问他和五老爷之间到底在玩着什么猫腻了。 等珊娘他们回到京城时,已是正月底了。他们不在京城时,京里下了一场大雪,只是,今年是个暖冬,那雪下是下了,却依旧没能积得下来,倒把路边人家门上新贴的春联给泡得显了旧,于是,一夜之间,年的气氛就这么淡了下去。 袁长卿夫妇的归来,老太太自然仍是要依例做作一番的,一个接风洗尘宴,竟叫老太太遍洒请帖,将京城上下数得着的人物都统统请了一遍。此时正好才刚过完年,该找着理由请客的都请过了,大家正闲着没个乐事,接到帖子的人家,除了那实在有事来不了的,竟来了九成有余,直把原就不大的袁府挤了个满满当当,简直是热闹非凡。而也因此,袁老太太对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孤孙的慈爱之名,一时间更是甚嚣尘上。 晚间,终于回了房,珊娘倒在炕上便不肯动弹了,嘴里抱怨道:“老太太这是打什么主意?请那么多人来做什么?我竟有大半都是不认得的。” “叫你认得做什么?”袁长卿脱了靴子上了炕,替珊娘按摩着肩头道:“你没发现吗?老太太请的都是什么人。他们不过是借着我们的名头行他们自己的事罢了,原根我们无关。”又道,“看样子,朝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袁长卿还真猜对了。开年后,朝中还真发生了一件大事。之前袁长卿曾参与调查的江阴府的那个案子,作为重要人证,那个被收监的前江阴知府竟被发现“自缢”在了监牢里,被拿下大牢的那些人也纷纷反口,将罪名全都按在了死人的身上。上面那位糊涂的主儿竟借此要求大理寺赶紧结案。那大理寺还顶着压力尚未结案呢,那位竟已经连下了好几道旨,将原本受此案牵连被罢免了官职的首辅等人又给重新扶上了位。于是,一时间朝中暗潮涌动,袁长卿的四叔原本看好的位置如今人家官复原职,也就落了空,他只好重新再谋划别的位置,偏这时再借着年节请客就太打眼了,所以他们才会借着袁长卿夫妻的名义大肆拉人联络感情。 见袁长卿紧锁着眉头沉思着,珊娘便翻身坐起,将他按在炕上,再把他的头搬到膝上,替他按着眉心道:“那今年的春闱,可还能公正的举行?” 袁长卿摇摇头,“倒无大碍。今年的主考官是礼部尚书洪大人,那是个有名的硬骨头,又是两朝元老,只要主考官还是他,就没人敢动什么手脚。怕只怕……”上面那位又昏了头,听人忽悠把这位主考大人也给换了。 许是怕珊娘担心,他抬头又道:“不急,我才十八而已,便是今年落了榜,大不了明年再来。” 大周的科举制度是经由世祖皇帝改制过的,和前朝不同,不是每三年一回,而是年年都有。开考日期也不是在二月初,而是每年固定于四月初八开考,且不是连考九天,而是只考三天。考中进士后,也不会立时委派官职,而是需得入各级衙门做三年的小吏,三年中全部得到上评的,经吏部最终考核,才会正式成为朝廷命官。 他叹了口气,拉过珊娘的手在手心里搓揉着,又道:“我担心的不是那个,今天老太太这么大张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