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微的竹叶清香,酿的米酒,并不是怎么辣喉,还有些甜味,倒是不错,花朵眯着眼睛小口小口地啜着,慢慢地回味。 “怎么样?” “好酒啊,好酒,满口竹叶清香,甜而不烈。” “这是当然了,我跟你说,我二女儿家里那口子可是个能干的主,这酒可是他每天跑我后院那竹林去收集的晨露,半年的时间才弄了这么一坛子,后来又弄了些竹叶回去,捣鼓了好一阵子才弄了这么些酒水出来,哎,你不知道,刚开坛时,这香味儿可是马上就把我给馋着了。” 这老族长的男媳,可是这村里出了名的孝顺。花朵虽然不与村里别家的人多有来往,平日里还是会听着村里人对这家的男媳赞不绝口的,听多了自然也是有印象的。 “哎,老姐,你可是有福咯,儿孙满堂,又都这么孝顺,哪像我,孤家寡人……”这一望无际的黑暗,对寻常人来说,定是非常绝望,一个人,无牵无挂活在这世上,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看……开始的时候,花朵是有些可怜这萧老太婆的。 难为她,因为想得到她的身子,撑了这么多年。 “哎,老萧啊,你也别羡慕我啊,我两说来说去,都是一样的”,见着面前的人一脸的神色黯然,老族长想许是戳着她的心事,立马安慰道,“这人老了,就不中用了,活着实在是没个意思,年轻时可以做好多事,这年纪一上来,不光是吃不得睡不得,连病痛都跟着来了,儿女也有她们自己的一家子要管,哪里又有多的时间来管我这个老太婆?你看她们现在这样,说不定哪日我躺在床上屎尿一身,照顾久了你以为他们不嫌弃我?我现在就求少些病痛,不给她们造成太多负担,走得体面些就阿弥陀佛了”。 听着此话的人,面上神色动了动,抬手,摸上面上松垮的面皮,岁月这把杀猪刀,果真是无情,从它那里得到的一切,到头来,都是要还回去的。 一时间,院子里的氛围,也开始变得有些沉闷起来,过了好长时间,老族长才又叹了一口气,抬手去撕了一大块肌肉塞在花朵手上,“来来,咱们今儿不去讨论这揪心事儿,尝尝我二女她夫郎的手艺”。 在一片黑暗里沉思的花朵,一个不妨,手里就被老族长给塞了一块软绵绵,油乎乎的东西……用指腹捻了捻,再压一压,嗯,还是挺软的。 滚水煮了这么久了,什么病菌都挂了吧?花朵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慢慢将之放到嘴面前。 “你好好尝尝,真真这味道不错……”老族长满脸希冀地看着她。 眼看那鸡肉就要放到了嘴里,却是停在了一毫之处。 “哎……”藤椅上的人有些沮丧地叹了一口气,放下肌肉,道,“姐,还是你吃吧,我这一把年纪了,身子骨可没你好,这牙都快掉光了,这些东西啃不动咯”。 “放心,老萧,我这鸡可是煮得软烂得很,你肯定能嚼得动的,不信你尝尝。” 该来的还是逃不脱啊……花朵捏了又捏手里的东西,终是心头暗暗叹了一口气,张嘴,将鸡肉放进嘴里…… 舌头将鸡肉挪到座牙的位置,靠着松松垮垮的牙齿慢慢磨着这的确软得不行的鸡肉,满口的卤汁,嗯,味道的确不错,丝毫不比现代的那些什么卤味差,而且越嚼越香,好吃,好吃,正是要点头赞叹,却是些微的“咔嘣”之声顺着下颌骨传到脑子里,正是咀嚼得爽的人嘴上动作一顿,在老族长满脸的疑惑中,低头,抬手,从嘴里取出一物…… “怎么啦?还嚼的动不?还是有骨头?” 花朵抽了抽眉角,然后,非常淡定地将手里那一物往着旁边一扔,道:“没事,牙掉了。” 然后,“咕咚”一声,将嘴里的东西直接吞了下去,牙不好,胃口就不好。 老族长听得一愣,神色也跟着黯然了起来,转头,看向天边起来的朝阳,“老了啊,老了”。 “人人都有老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不同的人,会经历不同的生活,有的孤老终身,有的儿女不孝,有的福孙满堂…… “老萧,你说,我们这一辈子就耗在了这地方,外面的世界都没多看一眼,值得吗?” 搭在藤椅扶手上的枯瘦手指,蓦地一动,花朵将头转向声音来源处。 “二丫那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静默了好久,花朵才道,“你觉得呢?” 看来,这村子,果然不是表面那么安静,这两个老果果,果然不是简单人物,花了一辈子的青春,守着这么个破村子哪里都没去,她倒是对此来了兴趣,今儿得好好套套她的话了。 见着这“萧老婆子”沉默了许久,老族长以为她是有些舍不得,抬手,拍了拍她肩膀,道:“我知道,你老萧这辈子就收了这么个徒儿,一直就宝贝得紧,若不是萧家族规在那里,你定是要将你萧家的那所有本事都教了她去。” 听着此话的花朵,忍不住扯出一丝淡淡的讽笑,看来,这萧瞎子暗地里做了不少的事情,这族长都是不知晓的,也没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