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仍是一如往日似的平静淡和,仿佛方才说的也不过是句寻常的话而已。 应怀真半晌才徐徐又出了口气,心中想郭建仪必然是说来安慰她的罢了。 在应怀真恍神之时,郭建仪已经看清了她腿上的伤,见是不知被什么撞破了似的,周围好大一块儿青紫肿胀,中间几处破了皮,便流了些血,郭建仪暗自皱眉,少不得又以手轻按,仔细查看其他各处,留神那骨头有没有事。 那青紫之处稍微一碰,便疼得钻心,更何况按捏了数下,疼得应怀真想叫又不敢,只是忍着,片刻又出了一头汗。 郭建仪又是心疼,又觉无奈,幸好到底并未伤着骨头,这才松了口气。 郭建仪疑心她腿往上还有伤,只是再看就不便了,就抬头看应怀真。 应怀真瞧出他目光中有些责怪之意,便小声试着问道:“看完了?伤的也不算厉害罢?” 郭建仪竟冷哼了声,道:“你这话可敢跟你母亲说?” 应怀真果真就咽了口唾沫,嘿嘿讪笑了两声,郭建仪才复站起身来,又道:“臂上我还得看看。就不用我动手了?” 应怀真低着头,百般不情愿,郭建仪见她磨磨蹭蹭不肯,不由气道:“方才说了,若是不放心,我便讨了你如何?” 应怀真见他又提这话,忙摆手笑说:“不用不用,早上老太君还说你眼光高,可以随意的挑拣,我可不想给挑拣……” 郭建仪才要说话,应怀真又叹了口气,道:“我的手臂能动,并没有折了,就不用看了好不好呢?” 郭建仪并不理会她的祈求之意,只冷冷地道:“也好,我去叫你母亲来,让她给你看是正经。” 应怀真忙拽住他的衣袖,苦笑说:“好好好,小表舅……当我什么也没说。” 说着,不免叫郭建仪回过身去,她自己挣扎着把外面的男装脱了下来,放在一边,又把套着的棉衣也脱了,才露出里头的中衣,低头一看,猛然见袖子上果然也殷着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郭建仪闻声不免回头,见她只穿着小衣,低头正看手臂,就顾不上别的,忙也看过来,见衣袖虽然完好,只是这血从何来?必然是因为有伤。轻轻撸起袖子往上,果然也是一大片的青紫,有两处破了皮儿,渗着血。 郭建仪见她不知为何,竟把自个儿弄得遍体鳞伤,触目惊心,心中更是又气又痛,比伤在自己身上更忍不得。 半晌,只压着气,点头叹说:“你这一跤是怎么摔得?难不成是从屋顶上掉下来了?” 应怀真想了想,答道:“也差不多……” 郭建仪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大不似平常。 应怀真也知道毕竟瞒不过他,就把方才跟应玉出去,遇到歹人,凌绝相救、李霍打架、熙王相送等事儿简略同他说了一遍。 郭建仪耳听着,趁机已经帮她看了看手臂,应怀真又是疼得嘶嘶乱哼。 郭建仪便含恨带疼惜地说:“你还叫呢?亏得没有折了骨头,若骨头有事,也不只是现在这份疼了,还不疼的你晕过去?” 应怀真见他只是训斥自己,知道他是好意,倒不觉着什么,忽地又想起一事,就问道:“小表舅你怎么在这儿?玉儿说是去你们府里了,你可不会说漏嘴了罢?” 郭建仪哼道:“我因昨儿没得空过来,因此今日想来看看,谁知才进门,门上的小厮就说你们去了我家,我听说你是跟玉儿作伴,以玉儿那个性子,必然弄鬼……因此入内见了老太太等,只说我并不从家里来因此不知道,哪里会那么笨就把你们说破了呢。” 应怀真便笑起来,道:“小表舅,你果然是个人精儿。” 郭建仪见她额头兀自带汗,身上又各处受伤,明明是极凄惨的,却偏又笑了起来,这模样真是又可怜,又可恨,又叫人心疼,便道:“叫人说你什么好?本该狠打两下长记性,只已经是这模样了,再打还不……唉……” 应怀真见他无奈又磨牙的模样,知他是关切之心,便只陪笑。 郭建仪把药膏取来,便给她上了药。自始至终十分地温存小心,应怀真若是呼痛,他便会停手,时而替她轻轻吹一吹。 应怀真凝神看着他动作,也并无起初的窘迫了,心软了十分,呆了半晌,忽然问道:“小表舅,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郭建仪手势一停,把最后腿上的伤涂好了,便道:“这有什么为什么?” 应怀真想起前世的种种情形,一瞬黯然,道:“我只觉着我是个天生就讨人厌的……不管是你,还是……总之除了爹跟娘是真心疼我,其他的人,大概都是不喜欢我的。” 郭建仪皱起眉来,复抬头看她,眼神里几分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