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什么了,当初,朕是被奸人所惑,才错以为德妃她……她品行有差,是前日怀真来找朕提起此事,朕才回想起来其中的破绽之处……原来一直都是朕、错怪了她……也错怪了你、你们……” 应兰风只低着头,一声不吭,偌大的寝殿内,只有太上皇一个人苍老沙哑的声音,仿佛带着无奈,也仿佛带着遗憾…… 太上皇听着自个儿的声音响起,又尘埃般停落,有些如梦似幻之感,顿了顿,才又说道:“你的确,是德妃的骨肉,也是朕至亲的骨肉,其实细看你的为人行事,种种风范,自然有我们皇家之仪,且怀真又是那样的孩子……怪不得朕格外喜欢她。只可惜朕先前一叶障目……更是差点儿铸成大错……” 应兰风仍是不言不语,太上皇长长地叹了一声,道:“这次薄厥过去,朕差点儿便醒不过来了,也差点儿……让此事成为朕毕生的遗憾,幸好皇上懂事,知道朕的心意,把你放了出来……也幸喜你无碍。——如今,朕特意召你进宫,便是想……还你一个公道。” 应兰风听到这里,方轻声问道:“公道?” 太上皇点点头,他身子本虚弱,说了这许久,有些乏力,又暗中喘息了会儿,才说:“趁着朕还清醒,就把先前那不敢做的事儿都做了罢,也当是对你、对德妃,对怀真……的补偿。” 应兰风垂着头,沉静如墨的双眸之中,有光闪烁:“恕臣驽钝,臣并不懂皇上所说的公道跟补偿是何意。” 太上皇喉头一阵艰涩,道:“朕便是想问你,你心里想要如何?朕打算……恢复你的身份,昭告天下,你觉得……这样如何?” 其实,这对太上皇而言,可谓是个极为艰难的决定,毕竟时隔这么多年,如今赵永慕又登基了,倘若无端端冒出一个王爷来,且这王爷,又是之前蒙冤的重臣,必然也是朝野哗然。 若在先前,只怕太上皇也不至于会孤注一掷到如此地步,然而只因他误会了德妃这许多年,又差点儿害的应兰风跟怀真尽数丧命,故而心中愧疚,想要弥补罢了。 索性如今他已经退位了……又是这般年纪,若再犹豫下去,只怕再没有机会做这些事。因此便把那种种的顾虑都抛在脑后。 然而另一方面,问出这话之后,太上皇心底,却依稀又有一种念想,那就是……希望应兰风不要答应。 毕竟再如何愧疚难安,太上皇也仍理智冷静。先前他虽性情有些刚愎,但行事从来都以家国天下为底线,不失为一代明君,试想如今,若应兰风果然恢复身份,自然也要有好一番轩然大波……何况他如今尚且怀疑,在应兰风身边儿,还有些令他忌惮甚至恐惧的…… 不提太上皇心中半忧半喜,却见应兰风默不做声地,太上皇便问:“朕这提议,你……可答应?” 应兰风忽道:“其实,又有什么不同?” 太上皇闻听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疑惑问道:“什么?” 应兰风垂着头,慢慢说道:“我身为皇子或者应府的庶出,到底又有什么不同?横竖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是凤子龙孙或者不起眼的庶子,是清贫小吏或者高官厚禄,是奸臣贼子或者忠臣良将……我的生死,也都只是……皇上的一句话罢了。” 太上皇猛然震动,双眸眯起看向应兰风。 应兰风缓缓抬起头来,对上太上皇注视的眼神,唇边竟有一丝微微地冷笑,道:“我出身应家,打小便不受宠,原本我也……不想什么出身、不管自个儿是谁人的儿孙,我只是满心里……想要尽心竭力地当一个好官罢了,然而直到前些日子,才知道原来连这点儿心愿都不成,非但不成,反而会连累到我最不想伤着的家人。”说到这里,应兰风眼中不由显出些许泪影来。 太上皇咽了口唾沫,隐隐有几分动容:“兰风……” 应兰风深吸口气,才沉声冷静又道:“臣不想当什么皇子,也不想再做什么尚书……臣在进宫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臣请辞官,从此远离京城,不涉是非,至少……可以保住家人平安,这便是臣此生最大的愿望,求太上皇……恩准成全。” 应兰风说完,举手摘下官帽,放在一边儿,重俯身下去,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 ☆、第 320 章 话说应兰风磕头毕,太上皇竟不能信,垂眸看了半晌,亦无法言语。 杨九公遥遥看着,不由有些许忧心,那两个人说话声音虽低,但这寝宫之内再无别人,空旷静寂,纵然只是耳语,也能听个六七分。 九公之所以不曾退出去的原因,却因他是太上皇自少年时候就陪伴身边儿的心腹,而德妃之事,虽个中详细太上皇羞于启齿,然九公暗中也自有些猜测,加上近来怀真进宫,含烟以死相逼,太上皇前后态度截然相反等等,他便猜了个八九分了。 这会子在柱子下,听见两人言语,心中更是怅然。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