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闻康在他面前就噤若寒蝉。梁坤是他儿子,关系上亲厚些,但这个时候,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会轻易说什么话去打断自己老子。 梁老爷子几年前做了一个肠胃方面小手术,之后就瘦了不少。两颊清癯,肩骨嶙峋,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像一座不怒自威的金刚。虽然面上依旧淡淡,看不出喜怒,但心神尖锐,由内而外,旁人很容易心生畏惧。 梁坤被他老子影响,心也沉下来。但他性格更偏梁老太太,不会太为难人。骨子里为人重情重义,遇人和气为先。只是做事方面欠缺自己老子的手腕和魄力,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周全,原则性问题不会让出分毫,如果碰到硬骨头,很容易被激偏 ——当时梁老爷子就是看到这点,才让梁坤去学界,再怎么样,穷凶极恶的事总归会少碰些。 只是目前看来,全是打水漂。 后来,梁老爷子就安慰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 可现在,他忽然发现,一切都是自我安慰。 ——他的儿孙,主意都大着呢。 “养虫养鱼养上瘾了......”忽地,梁老爷子一声冷笑。 梁坤走神当口,听得这句后颈发凉,下意识:“爸?” 梁老爷子抬眼看向梁坤,老人家浑浊的双眼凌厉异常,他问梁坤:“时舒十多年没来安溪了。” 梁坤愣了下,笑着说:“您不记得了?八岁那年就被架去澳洲了。” 梁老爷子点点头:“十八岁......该懂事了。” 未等梁坤再说什么,梁老爷子直接转身,语气冷淡:“回吧。太热了。” 半途果真下起雨。 那会他们已经骑到四屏山山脚。 头顶是高高的百来级石阶。 天色变得阴沉,青山也灰蒙蒙的。那一级级黑色石阶好像悬天索,云雾间忽隐忽现。 手边一共两把伞,等时舒拿过小黄伞一边撑一边招呼方安虞和梁径的时候,扭头就见闻京原曦方安虞在另外一把伞下并拢得整整齐齐。闻京搂着原曦肩膀,方安虞搂着闻京另一只胳膊,他们仨好得好像一个人。 见梁径时舒顿住,三人齐齐咧嘴一笑。 梁径:“......” 时舒:“......” 相比方安虞的假笑,闻京树干似的站姿,原曦倒十分坦然,她对梁径和时舒说:“走吧。” 时舒扭头看梁径,张了张嘴:“那......走吧?” 梁径忽然垂眸笑了下:“走吧。” 下雨并不适合上山,路滑不说,视野也不大好。 时舒和梁径走在后面,小声:“我觉得他们仨怪怪的。” 梁径笑:“你才觉得?” 时舒:“......昨天晚饭,闻京明明在和原曦闹别扭,可今天一早就没事了。这也太离奇了!过去八百年都没发生这种事!” 他语气听上去好像是愤怒的样子,但就这件事本身,完全不构成愤怒。梁径搞不懂,难道“过去八百年都没发生的事”就意味着现在及以后都不会发生吗。 梁径低头看着脚下,半晌无话,拐过一段陡峭石阶,他才说:“你是觉得这个怪怪?” 时舒:“昂。不然呢。” 梁径转头看他:“我觉得他们大概知道了我们在谈恋爱。” 时舒猛地停下,满脸震惊:“我——啊!” 他过于激动,脚下没意外打滑,要不是梁径眼疾手快,他直接就滚下去了。 这会,他扒拉着梁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