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的夜晚从来不缺灯火,但显然并不包括这里。 妙懿小心翼翼的用手掌拢着摇摇欲灭的烛火,一明一暗间,恍惚瞧见一个人影立在紫藤架下,一晃眼却又消失不见。妙懿揉了揉眼,那里确实没有人。 她低头暗笑自己痴傻,伸手再去拢烛火时却已迟了一步,烛火早就被风吹熄了。妙懿无法,只得摸黑前行。行至隔壁房间时,妙懿轻轻敲门,隔了许久,韩慈苑开了门,边咳边将妙懿让了进去。 “我没事,不过咳疾犯了,咳咳,你倒来折腾一趟。” 见韩慈苑又咳个不住,妙懿道:“你一定想热茶喝,我去烧些吧。”于是寻了把水壶出来,走到隔壁厨房现通开火烧茶。韩慈苑跟了过去,倚门看着妙懿熟练的用火筷子拨着火,不觉叹道:“我来这里之前,从不知道做一餐一饭竟要费这么多功夫。这里又没个人伺候,凡事只能自己动手,我这手上又是茧子又是伤口,幸好炭火供给还算没克扣,否则免不了要尝尝冻疮的滋味了,咳咳。” 妙懿缓缓拨着火,笑容微如萤光,“自己动手至少不会闲下来。早饭吃过又是午饭,午饭用罢又是晚饭,擦桌抹地后又该浆洗衣衫,拆晾被褥,连诵经的时间都很紧张,如此就免了许多不必要的胡思乱想。” 一时烧开了热水,二人对座饮茶,听着窗外风声阵阵,看着桌上豆大的灯火,竟生出些朴素温馨之感。 茶罢两盏,韩慈苑觉得好些了,于是重新睡下。妙懿帮她关好门,也回房去了。 这一年冬底,来自北漠的捷报频频传入京师,大单于胡格里摩驾崩,各部纷纷投降,旷日持久的征北战事终于结束。于是帝心大悦,下旨招大将军唐继宗班师回朝。 到了次年春分时节,征北将士们终于抵达京师,轰动一时,皇帝甚至派遣瑞王同安王出城迎接。宫中连日摆宴庆贺,太后亲自召见有功之臣的眷属,赏赐不可谓不丰厚。宫内连日来议论的都是相关话题,甚至连一向冷清的漱玉馆都有所耳闻。 这日小太监照例送了新鲜蔬果米面等过来,妙懿查点了一番,道:“辛苦公公了。借问一声,是否我同韩姐姐每日的份例比往常增加了?” 那小太监的神情不同以往,满面堆笑的道:“瑞王妃有所不知,因大将军班师回朝,连日来为庆此盛事,阂宫都有赏赐。” 妙懿点点头,道了声“多谢”,就扭身回房去了。抬头瞧见韩慈苑正倚在门口看院子里的桃花,遂道:“你站在这风口里也不多披件衣服,也不怕着凉。” 韩慈苑怅然一笑,道:“你瞧,今年的桃花开得多好。可惜能陪我们赏看的人却不在身边。” 妙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是一怔,缓缓开口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韩慈苑看了她一眼,道:“桃红又是一年春。谁知道今年吹得什么风,东风,西风,南风,北风,哪一方旺就吹向哪一方。昨儿是青灯古佛,明儿是花前月下;昨儿唱得是妾在幽闺自怜,明儿再唱一出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要说无情最是宫前柳,依旧烟笼十里堤。等闲人心易变,谁知道是好是歹,想来未必没有盼头。” 妙懿低头想了一想,笑道:“说来姐姐的咳疾能够治愈,还真多亏了太后赏赐的药。但太后一向不理后宫之事,又怎会留意到这一点呢?恐怕是得了什么人的提醒。” “也许吧。”韩慈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一扭腰身,回屋去了。 “太后年岁大了,喜欢小孩子也是常理。”妙懿随后说道。 “你明明知道的,又何必装糊涂呢?”韩慈苑一哂,“年岁越长,机会越少,谁知道还能有几次机会?” 二人正说着,忽听门口有人说道:“瑞王妃可在?” “谁呀?”妙懿闻声便出去看,只见眼前站着几位丽人,为首的是一名女官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