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将她当成了一个人形的扶手。 周翡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只见这个最里面的黑牢里关着一个形销骨立的中年男子,他整个人方才藏在阴影下,又无声无息,乃至于她完全没察觉到这还有个活物。 这人两鬓斑白,身着布衣,肩背虽然不驼,但也不怎么直,一脸清苦落魄,像个人形的“穷”。他对周翡轻轻地摇摇头,没来得及说什么,随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听得周翡胸口一阵发闷,差点要跟他一起喘不上气来。 不远处的人好像顿了顿,大概是不想靠近这个痨病鬼,他嫌弃又厌恶地低低“啧”了一声,转道往远处去了。 那中年人这才放开周翡,按着自己的胸口,靠在旁边休息,气息十分微弱。 周翡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走,小声说道:“多谢……前辈,你没事吧?” 中年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周翡对上他的目光,心里无来由地一惊,那是一双浑浊的、有些死气沉沉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叫人心头无端一紧。 那人淡淡地说道:“哪里来的小丫头,好大的胆子。” 四十八寨中,隐世高人无数,不少人像王老夫人一样,看起来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老翁老太,却说不定有一手神鬼莫测的功夫。周翡见识不多,出了门不知道柴米油盐是怎么卖的,唯独见过的高手多得数不过来。 可是那些寨中长辈们……包括李大当家在内,没有一个人像眼前的中年人一样,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哪怕他看起来比周以棠还虚。 周翡不由得带了几分慎重,回道:“我家中有一兄长,独自外出的时候被他们捉去了,不得已来寻,打扰前辈了。” 中年人半合着眼,又道:“哦,师承何处?” 他这话可谓十分无礼,带着些许发号施令惯了的居高临下,态度却又十分的理所当然,让人觉得他好像天生就该这样说话一样。 周翡犹豫了一下,她不知眼前这人是什么来路,又深知自己没什么经验,恐怕给四十八寨找事。 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慢气,然而涉及到家里,全身沉睡的谨慎小心便齐刷刷地苏醒了。 可惜周翡从小不会胡说八道,让她临时编一个,她也编不出来,便只好半藏半露道:“家里留着些祖上传下来的功夫,爹娘随便传,自己胡乱练,强身健体而已,我们家里人丁稀少,总共三口人并两个亲戚家的兄弟姊妹,谈不上正经门派。” 那中年人“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反正是对她失去了兴趣,摆摆手示意她可以滚蛋了。 周翡其实有点独,不太爱搭理陌生人,但见这人憔悴的样子,她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周以棠。 白天在地洞里,她听谢允三言两语便扫过千军万马,脸上虽然没露出什么,心里却不由得七上八下,一时担心她爹四处奔波没人照顾,一时又觉得他既然那么威风凛凛,名医与侍从一定多得很,走了这么多年,连一点音讯都没有传回过寨中,还能记得她们母女么? 她种种复杂的担心不由自主地移到面前的中年人身上,忍不住问道:“前辈是病了么?” 那中年人似乎没料到她主动跟自己搭话,微微愣了愣,才简短地说道:“一点旧伤。” 周翡“哦”了一声,每次她搜肠刮肚找不到什么话好说的时候,就恨不能有个李妍附体,她想了想,取了个馒头,从牢门的缝隙里递了进去。 中年人神色有几分奇异地打量着她。 “这是我从岗哨亭顺来的,”周翡解释道,“他们自己吃的,没毒。我看那些饮食里的药很伤人,前辈既然有伤,能少吃一点是一点吧。” 那中年人伸手接过,拿着还有些余温的馒头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好像这辈子没见过馒头长什么样似的,而后他也不道谢,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方才说的兄长被他们关哪了?” 周翡茫然地摇摇头。 中年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就敢乱闯?你可知此地主人是谁?” 谢允说是“一帮不太体面的江湖朋友”,他大概估计出自己说了她也不见得知道,于是略去了。 中年人道:“‘活人死人山’你总听过吧?” 他似乎有点不耐烦废话,本以为提点两句就够了,谁知周翡神色仿佛愈加茫然了。 中年人皱起眉来,冷冷地说道:“没断奶的小崽子怎么也出来四处走动,你家果然是没人了。” 周翡有点不悦,然而随即想起来,“家里人丁稀少”这话是她自己瞎说的,只好短暂地把火按回去,同时好奇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会说人话? “活人死人山上无数妖魔古怪,上有四个主位,大言不惭,以四象冠名,是一群天下闻名的搅屎棍子,手段狠辣,喜怒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