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风缓缓抬头。 明阳的脚步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大步地朝着北国的送亲队伍而去,晨风裹住了她身上衣裙,背影透出了几分孤高。 赵炎赶来时,便见到了她的一道背影,赶紧冲出几步,挥手唤她,“阿姐。” 明阳闻声回头。 赵炎神色激动地指向身后他带过来一群百姓,对她高声道,“阿姐,你看,百姓都来送你了。” 赵炎从旁边一位妇人的手里,接过一个竹篮,跑过去站到她跟前,喘着粗气道,“阿姐,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你一定会回来的。” 明阳低头,那竹篮,已经有些陈旧,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平安符。 明阳看向城门前,都是一些淳朴的百姓,还有不少妇孺,哪里又懂得上位者的权术,纯粹只是将她当成了护国英雄,前来相送,真心希望她能平安。 明阳心口蓦然一悸,突然觉得,或许当个英雄,也不差。 她从赵炎手里接过了篮子,“多谢炎弟,今日送别之情,阿姐记住了。”赵家那么多人,她没想到最后前来送她的,会是瑞王府的一个庶子。 昨日赵炎见过北人的嚣张,知道他们不会尊重她,此时只恨自己无能为力,“阿姐一定要保重,我等阿姐回来。” “好。” 裴安立在那,平静地看着明阳上了马车,三百侍卫也跟着她一并上了北国,待马车驶出视线,裴安转身便往城门内走去。 身后百姓的激动还未褪去,一人愤怒地道,“自古以来,没有喂得饱的狼,金银财宝还不够,这回要公主了,下回呢,要我南国什么?莫非是玉玺吗?不战而降,天大的笑话......” “北国人昨儿的嚣张,大伙儿可是见识过了,这是欺上我国门,明着骂咱们是一堆懦夫,此等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群不断地躁动了起来,裴安一言不发,也没去镇压,转过身,牵住了芸娘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一动,芸娘透过帘缝,往外看了一眼,想起了之前的建康之乱。 陛下派邢风前来给裴安送旨,血洗了一群叛逆贼子,为此将秦阁老都牵扯了出来,扔到了江河里,如今看这些百姓,秦阁老多半是冤枉的。 秦阁老冤枉,那这一行替秦阁老求情的那几人,也是无辜的了。 适才明阳找邢风,芸娘都看到了,按理说,公主走后没了依仗,邢风作为钦犯,裴安必定回将他押回去,但他没有。 想必两人已经谈妥了,公主赦免了他的罪。 芸娘松了一口气。 能活着就好。 外面的哄闹声越来越大,风头渐渐地转了方向,人群突然有人道,“南国能到今日,我看都是拜奸臣所赐,贪吏害民无所忌,奸臣蔽君无所畏。奸臣一日不除,我南国便一日挺不起腰,任人欺负。” “说得没错,这两年,南国多少忠臣死于冤屈,连一代大儒秦阁老都无力抵抗,遭受谋害,待明日灾难降临到我等头上时,谁又有反抗之力,岂不是递上脑袋让人割......” “奸臣不死,难平民怨。” “奸臣不死,难平民怨。” “......” 奸臣还能是谁,芸娘心头一跳,转头看向裴安。 昨儿他又半夜才回来,早上醒来见他躺在自己身边,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腰上,她睁开眼他还没醒,光线透进幔帐照在他脸上,将他的轮廓镀了一层柔和的光,分明是个眉眼明朗的少年郎。 谁不想做个好人呢,形势逼迫至此,他谋一条生路,忍辱负重又怎么了。 裴安感受到她目光,转眸看了过来,当她是害怕,宽慰道,“不用怕,起不了事。” 重文轻武的风气,从朝廷一路蔓延,腐朽到了整个南国,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闲人,整日忧国忧民,军营征兵,没见去几个,动嘴皮子骂人个个都行。 北国人说的没错,多数文人,只知耍嘴皮子,骂人能将人骂死的话,南国怕是已经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