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如何捧着姑娘,其他姑娘们话里话外的艳羡,她们都看在眼里,皆喜不自胜,那些日子湘兰院里洒扫的丫鬟小厮,干粗活的婆子们都走路带风,一扫往常低迷的气氛。 最喜出望外的,自然要数太太了,太太管家一向公允,这回仍是借了个由头,赏了府上下人一个月月银,便是打着同庆的意思。且听老爷身旁的小厮说,姑娘定亲当晚,素来冷静自持的老爷,都在书房与大少爷二少爷喝了个酩酊大醉。 太太和老爷那般高兴,自然不似别个,瑞郡王门第好归门第好,老爷和太太也不是攀龙附凤之人,清贵之家自有风骨,不然凭着简家姑娘在外的名声,多少高门求娶继室侧房的,太太却一个也不瞧,瑞郡王世子再混不吝,好歹一无妾室二无子嗣,算下来竟是难得的良人,便是早些年自家姑娘名声正好的时候,也难说上郡王世子的亲事。 如今瑞郡王世子退婚,毁的不是一桩婚,几乎是自家姑娘往后的亲事。 府里有小厮嚼舌根,说瑞郡王世子退婚之前,是因为有人在他跟前笑言他说了个嫁不出去的姑娘,做了桩好事,瑞郡王世子素来骄傲惯了,哪能被如此嘲讽,当场便脸色铁青的拂袖而去,第二日气势汹汹登门退婚。 想来已经传遍整个京城,只怕自家姑娘就真要坐实了“嫁不出去”的名头了。毕竟他们简家清贵,因着几年前宫宴上,太后亲口夸赞,称简家姑娘个个知书达理,家风清正,自那以后简家姑娘们便水涨船高,从大姑娘开始,一到年龄便有许多人家求娶,可谓一家有女百家求。 然而简家姑娘再是名声好,也不过是清贵之家的闺秀,自家老爷是正六品的国子监司业,虽说学生无数,也颇得学子们敬重,名声极佳,可是正六品的官阶,在京里委实不够看,自家姑娘名声坏了,日后只怕艰难。 如此鲜血淋漓的伤疤,她们平日小心翼翼的,任何相关的话都不敢碰,就怕惹得姑娘伤情,白露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揭开了! 连聪慧的绿绮,这会儿都想不出安慰的言语,只一眨不眨的盯着简珞瑶,努力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失落的情绪。 简珞瑶却满脸淡定,恍若未闻,还有心思琢磨,提起这个话题,在场中最云淡风轻的,恐怕就是她这个当事人了。 可她是真没太多想法,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她这都第四回了,早就已经习惯,且这儿的订婚,又没培养感情,说到底不过就是个见了两面的陌生人,退婚就退婚,她还能怎么伤心? 偏偏是简珞瑶这个样子,最让人放心不下,容易让人想到四个字——强颜欢笑。郑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姑娘小时候便是如此,五姑娘抢了姑娘心爱的玩意儿,姑娘不想叫自己担心,便每每露出这般无关紧要的神色,懂事得让人心疼。 思及此,郑嬷嬷也不想辜负自家姑娘一片心意,便粉饰太平的瞥了白露一眼,吩咐道:“白露,今日前院发月银了,你去替大伙儿领回来。” 白露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正满脸愧疚着,闻言忙福了身:“是,嬷嬷。” 白露一出去,屋子的气氛渐渐缓和,几个大丫鬟各司其职,虽都没说话,却也不在用那种提心吊胆的眼神盯着简珞瑶,简珞瑶也不自觉松了口气。 被退婚她并不难过,难过的是所有人小心翼翼的态度,好像她不寻死觅活就不正常一样。 估计在他们心里,她这反应才像傻了一般。 想到这里,简珞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刚想端起茶杯,绿绮已经换了壶新茶上来,杯底暗香浮动,简珞瑶却忽然没了胃口,只捧着茶杯暖手,郑嬷嬷抱了件披风从里间出来,笑道:“姑娘若闲得无事,不如去飘柳院二姑娘那儿坐坐?” 简珞瑶略一思索,道:“既出门,便先去祖母那儿请个安罢。” 郑嬷嬷却忙道:“老夫人自来有歇午觉的习惯,这会儿怕还没起,姑娘从二姑娘那儿出来后,再去老夫人院里也不迟。” 郑嬷嬷虽笑得温柔,简珞瑶却能看出她笑意勉强,心知祖母那儿怕是不方便自个儿过去,倒也不在意,笑道:“嬷嬷说的是,那就去二姐姐那儿罢。” “外头风大,姑娘披件衣裳。”郑嬷嬷上前一步,抖开怀中的蜜合色薄棉缎披风,披在简珞瑶身上,领口打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