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承认,才一个月在雁荡山他就活得不成人样,二十年的刹武军像一块山一样压在他心上,连他自己都无法面对。 他不能跟宋贵贵说清楚,因为他既不能带她走,更不能给她任何依靠。他甚至连话都不能说,因为那天他的嗓子完全是哑的。痛时的呼喊加上冬日的严寒侵体,早几日已经让他失声。还有他头上,脸上的伤,他不敢让宋贵贵看见。 宋贵贵已经无依无靠,这么可怜了,不能再吓着她。 从雁荡那天收拾包袱走的时候,梁孺心里对宋贵贵说过永别。他想,恐怕一辈子是不能在一起了。 从军刹武,他挨过的军棍受过的刀伤剑伤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伤得最重的那一次,他从悬崖上坠马,脊椎,肋骨和腿骨全断,头破血流,姹慕郡主对他日夜照顾。朦朦胧胧中他始终觉得照顾他的人是宋贵贵,心满意足地拉着“宋贵贵”的手熬过一次次换药接骨的疼痛,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不是宋贵贵。 那一天,梁孺的伤好了,心却死了。他不知道这样痛苦存活的意义是什么,没有家人,没有希望的人生还为什么要继续下去。可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姹慕喊他哥哥,告诉他一个无比荒诞的人生笑话。可怕的是,那个糟糕的人生也是他的,曾经他的人生。尽管他已经遗忘。 姹慕郡主为他解开银针封印,往事一一浮现。为什么他一直做关于那陌生女人的噩梦,为什么他对栗先生鬼谷仙传人的身份会觉得似曾相识,一切谜团全都解开。 可他却觉得心里好累。为什么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的人生都始终被人背叛,算计,到底有多少人想让他死。 他就那么该死吗? 他柔弱温柔的母妃就这么该死吗? 宋贵贵的生母,那么勇敢地拼死护主,也是那么该死吗? 从那一天起,梁孺便觉得以前的梁孺也该死了,留下的只能是景渊王赵轩。想要活下去,想要跟宋贵贵重新在一起,只能复位。 而眼前的这个人,跪在地上爬得像蝼蚁一样恶心的男人,以为凭他三言两语,几滴眼泪就能祈求到他的原谅,征求到他日后的庇护吗? 那他挨过的那么多拳头算什么,他偷偷活着血水掉过的那么多泪又算什么。 人生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你走吧,就当今天没有来过这里。” 梁孺轻轻一踢,便把景睿王甩了开。 景睿王不可置信地看着梁孺,怎么会,他怎么会这么阴狠绝情。不,梁孺这个时候怎么能抛弃他! “不,不,你你不能就这么抛弃我。现在景麒肯定早就知道我背叛他了,大家都知道我来投靠你了,这个时候,这个时候你把我扔出去,我还怎么有活路。你鹰潭军的人不会放过我,景麒王也不会放过我了。就算,就算你们都饶过我,圣上那边若知道我绞杀亲弟,我,我也没有活路……” “呦,你脑筋挺清楚的么,利害关系都想到了,还一样都没错。不错,听起来你的确如此,没有活路了。” “那……那……那那你不救我吗?” 梁孺开始大笑起来:“我为什么要救你。” 说罢,梁孺又下令道:“把景睿王扔出去吧,看着恶心。” 当景睿王一路哀嚎被人拖出去以后,姹慕郡主道:“虽然他是咎由自取,可我原本以为你会收留他的。” “那我现在是让你失望了?” 姹慕摇摇头:“你留不留他,都随你。怎么处置他,你都没有错,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 “你意外什么?” “现在的你和我们刚认识时候的你,好像不怎么一样了。” 梁孺神色依旧平淡自若,他抬头看了看外面,天气已经渐透寒意。 “可我喜欢现在的自己,生杀大权在我手里,还可以保护身边的人。” 姹慕郡主意味深长地看着梁孺,却笑了笑:“哥哥,别太为难自己。她想要的和你想要的其实都不多。” “是吗?”梁孺苦笑了下:“可惜所求不多的人,往往均难以如愿。” “哥哥……” “好了,还有一个要敌未除,还不到讨论这些的时候。” “景麒王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跟他单独了结。此人心狠手辣,不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