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偏头看着苏棠的眸子,没想到这些年过来,这双美眸还予他纯澈如春水的美感,隔空取来一块青石,放在浅流的溪水中,请苏棠坐下来,说道:“春陵君虽然在云洲权高位重,但在真正的上古姜氏王族眼底,他也仅是不甚重要的一枚棋子。春陵君征我入策天府委以将职,想要用姜氏所立的神法约束我,说到底还是他不敢先破坏姜氏所立的规矩。这对我们来说,不能算是一件坏事啊。” “你在梧山修炼,诸事都能念头通达,而此去玄京,即使春陵君、赤眉真君限于姜氏所立神法,不敢对你肆意打压、恶意报复,但有些闲气还是免不了会受,又是何苦?”苏棠问道。 “你们是怕我受不了闲气,然后大打出手,反而叫他们抓住把柄?”陈寻微微摇头,笑问道,“这些年来,多少人都说我性子狂妄自大,但真正能抓到我把柄的,又有几人?” 苏棠想起这些年来发生在陈寻身上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是受人重任,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 陈寻知道青璇舍不得他离开梧山,此时正藏在林子外“偷听”,也不揭破,说道:“四宗在云洲或许能称得上已成气侯,但从魔龙乾余骨闯入云洲,西北域亿万生灵殁于滔天魔劫之时,我们就不能再将目光局限在云洲了。而从云洲进入天钧大世界的通道,控制在姜氏手里,玄京我怎么能避而不入呢?” “夔先生要重塑肉身,虚元境也极不稳定,需要随时都与一眼灵脉连接,才能维持内部的灵气平衡,无法随身携带,”苏棠说道,“天钧大世界一定是要去的,但为什么不能多等三五十年?” 陈寻说道:“修成元丹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寿元,三五十年对我们来说,或许就相当于凡人三五个月那般短暂。只是云洲这些年来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所牵动的诸多因果业缘,未必会拖到我们完全准备妥当之后才一起爆发……” “你是担心黑阴岭的百万魔族?”苏棠问道。 陈寻袖手而立,赤足站在青石上,眺望北方终年积雪的群岭,黑阴岭在遥远的七八万里之外,但不意味着沧澜就绝对安全。 涉及到很多的事情,四宗已成气候,他是可以抗诏不从继续留在梧山逍遥快活,策天府此时的状况不见得有多妙,多半不会跟四宗撕破脸,但暗中加以限制,或者纵容元武侯府、西北域都护府做出诸多针对四宗的部署,也不利四宗后续的发展。 其他不说,四宗与少奚氏、青鳞族暗中的法器、丹药贸易,都需要通过云洲腹地进行,一旦与策天府的关系交恶,往来云洲腹地的通道被封锁住,四宗与少奚氏、青鳞族的法器、丹药贸易就会被切断。 除此之外,最令陈寻担心的,还是聚守黑阴岭的百万魔族。 陈寻微蹙长眉,担忧的说道: “黑阴岭曾是千魔宗的山门所在,无数将卒尸骸堆垒,早成绝煞阴地,滋生不少强横的鬼物。百万魔族当年放弃千魔沙海,转进黑阴岭,必然是有所图谋的。要么黑阴岭深处留有世人未发现的千魔宗秘窟,要么在黑阴岭有可能打开第二条连接魔墟的空间通道,毕竟四千年前,魔墟进入云洲的空间裂隙,就出现在黑阴岭的深处,那些还有可能找到当年封印空间裂隙的法阵痕迹。但这一切的背后,魔帅赤火明率百万魔族进入云洲的根本目的,极可能是为了寻找魔龙乾余骨的踪迹……” 苏棠此时想起沧澜城被摧毁的浩劫,还心有余悸,问道:“魔龙乾余骨早就被轰出云洲,极可能迷失在无尽虚空之中,百万魔族能寻到它的什么踪迹?” “百万魔族在云洲自然是不可能找到魔龙乾余骨的踪迹,”陈寻说道,“却有可能建立魔龙乾余骨返回云洲的道标。” 听陈寻这么说,苏棠脸色略有些苍白。 道标之事听上去神乎其神,道理却是简单。 陈寻所祭炼的法器,附有他的神魂气息,即使是相距万里,冥冥中都会生有感应。 虽说空间玄壁能遮闭神识感应,但只要百万魔族能在黑阴岭打开空间玄壁,将某件乾余骨之前祭用的魔器探入无尽虚空之中,就能建立引导魔龙乾余骨重返云洲的空间道标。 “策天府此次大肆征召诸宗弟子入职,接下来就会大举对黑阴岭用兵吧?”苏棠不确定的问道。 “封印魔墟口之后,我本打回带一批弟子前往武周山,与玄都教汇合,加强对黑阴岭的进剿力度,但春陵君直接征我入策天府任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