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化作冰霜一样寒冷无情,就连唐瑛也不知道这个宠爱自己的帝王为什么也会对自己骤然冷淡,又忽然把自己宠上了手心。 可这一声“银儿”,是后宫所有人都没有听到过的温情,他能融化最刚硬的顽石,却打动不了石桌边一动不动的女人。 宣离帝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花银对自己的冷漠,他看了眼石桌上还摆着的三只茶盏,环视后院道:“府里还有客人么?” ——“你是觉得好笑么?”花银昂起脸,“我夫君生死未卜,你一定在想怎么等到今天才如愿?” “朕怎么会这样想?”宣离帝惊惶失声,这个女人对他的误解让自己发自心底的害怕,“沈啸天和朕有多年的君臣之情,朕这么多年怎么待他,你不是不知道!夏族一战如何凶险,他还不是平安回来,朕要真有心要他的命,他怎么能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还…”宣离帝哀声道,“还和你生下儿子…” 花银的眼泪簌簌落下,凝做一汪泪湖已经是泣不成声,“这一次,他们是不是真的…凶多吉少?” 宣离帝试探着向花银伸出手,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这个女人独处,就算他每过月余都会寻着理由来沈家小坐,多半也只能掠过花银一个向自己屈膝行礼的身影,他费尽心思也只是可以见上珍贵的一面,一面而已。可是今天,她离自己只有一步之远,近到他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这个心中藏匿多年的女人。 可他还是不敢,宣离帝痛苦的垂下手腕,掌心攥成拳头无力的落下,“十万大军,绝不可能几日就覆灭…朕会派人…率军北上,一定可以…解了白桦林之围。银儿,你信朕。” 花银戚戚苦笑,紧闭唇齿不再说话,宣离帝在她的对面坐下,凝视着她瘦的凹陷下去的脸孔,一阵钻心的刺痛,对坐许久,宣离帝终于开口低沉问道:“银儿,朕想问你一件事已经很久…朕怕你恼,又没有机会单独见你…今天,朕想知道…” 花银瘦弱的身体在风中轻轻耸动,可眉眼垂着还是没有丝毫的波澜,她似乎知道宣离帝要问自己什么,又好像根本不在乎他口中的每一个字。 ——“沈炼…”宣离帝青色的下巴颤抖着,“沈炼…是不是…朕的骨肉?” ——沈炼,是不是宣离帝的骨肉… 花银冷眼瞥向深目慌乱的宣离帝,那一眼的冷酷让宣离帝心头一紧,“银儿,你告诉朕!”宣离帝身子前倾着,声音都发起抖来,“你告诉朕。” “炼儿是你的骨肉,你就会去救他们父子?”花银冷笑了声,“要是和你没有瓜葛,你就会弃他们于不顾?” “朕不是这个意思!”宣离帝急道,“银儿,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不信朕?这些年朕如何待沈炼,如何待沈啸天,你不是不知道。朕只是觉得…沈炼太像年轻时的自己,他的性子,他的眉眼,他…真的很像朕…”宣离帝眼前闪过沈炼年轻倔强的面孔,像是看到了多年前自己的傲气模样,“沈炼是七月生的…朕盘算着日子…也是相符…” “别说了!”花银失声呵斥住了喃喃不休的宣离帝,“旧事痛难回首,我已经都忘了,皇上…也不要再提了。我用了这么多年才忘了一切,你是想我再死一次么?” 宣离帝迷茫的看着满脸痛苦的花银,“银儿,那是朕一生里最快活的时候。” ——“你不要怪朕…” ——“我不怪你,我只会一生恨你,到死都恨你。” 宣离帝忽然变作了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无情的眼睛蕴满惶恐,“朕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和沈啸天生下了孩子…沈啸天好大的胆子,他当日娶你,朕与他说过,不能觊觎你分毫,你是朕的,你只会是朕的女人。朕总有一天会把你留在身边…可他,却和你生下了孩子!”宣离帝青色的下巴泛着光亮,“朕每每想起就痛彻心扉,朕控制不了自己,这才…这才…”宣离帝想按住花银的手,可他还是不敢,宣离帝自嘲的软下身子,“你不要怪朕…” 花银嘲弄了瞥了眼他失神的脸,不屑的转过脸不去看他,宣离帝忽的绷直身体,急促道:“你知道的,当年朕和太后说,朕不要什么龙家的女儿,此生非你不要,朕心里只有你一人。可等朕去涟城冰窟祭祀,见到了冰窟供奉之物...朕才知道,朕必须立龙女为后。” 宣离帝露出唏嘘之色,“这是沐氏的命运,这是朕的命运,朕既然不能袖守天下,就必须照着先祖的指引走下去。后宫凶险,朕也知道你一定不会和旁人争朕的宠爱…朕不甘心,朕不甘心,朕后宫那么多女人,可朕最想要的却在别人的枕边!” “龙氏嫡女,世代为后,花银身份卑微,怎么能和龙女相比?”花银冷冷道,“皇上请回吧。皇上这时候该忧心的是如何求出生死未卜的十万军士,而不是到定远侯府里和沈夫人说这么多无谓的话。”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