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满室喧嚣,马山魁和蔡高智既不跟风,也不出言阻止,而是各般模样,静坐当场。马山魁拧紧了眉毛,蔡高智则紧抿着嘴唇,不知各自的脑子里在思忖着什么。薛向则死抱着茶杯,仿佛抱着块金疙瘩,既不掺和,也不说话,好似几天没喝水一般,拿了杯沿不住地往嘴边凑。若是有心人注意,必会发现这家伙喝了半天,杯中的水却还有大半。 众人吵着,争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都停了下来,齐齐拿眼去看马山魁、蔡高智、薛向三人。而这三人却还是不说话,一时间,竟诡异地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薛向点燃支翡翠,那纯纯的香味却陡然搞活了会议室的气氛。 薛向正对面坐着的农宣组组长毛传志,闻着烟味,道声好香,起身拽过薛向的烟盒,又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自顾自地拿起支点了,抽了起来。 薛向笑笑,伸手做个请的姿势,那烟盒竟传了开去,绕了一圈后,又回到薛向的手里。一圈烟传过,薛向却发现了个有趣的现象,加上蔡高智,足足有六位班子成员没有取烟,而薛向却知道满屋子除了那位做记录的秘书,都是抽烟的,这就有意思了。 马山魁打着火,咂了一口:“纯,真纯啊,好烟,是京城的货吧,薛主任好口福啊。嗯,说到这口福,想必那松露的滋味儿也不差吧,不然怎么值老鼻子钱。这我就得问问薛主任,这金牛山的松露恐怕还有不少吧。你们一次就卖了两万,里面剩的松露到底还能卖多少?明天再长出来,岂不是又可以卖,这可是个会下金蛋的母鸡啊。” “马主任,世上哪有这么多美事儿啊,要是这松露像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又一茬,遍地都是,也就没这个价位了。这松露最是娇贵,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对阳光、温度、湿度的要求极高。而且一个地方攫取后,来年不一定还长,我们也是翻遍了整个林子才得了这么十来斤,哪里还有哟。”薛向没想到马山魁小农意识发作,竟想着这美事儿,说不定这老小子和蔡高智方才不说话,看中的不是钱,压根儿就是那片林子。 薛向答完,众人长长舒了口气,不知是庆幸,还是惋惜。蔡高智磕了磕茶杯,引来众人注意力,道:“薛主任,问你为什么没烧山,你给我扯出了这么一大套,这和烧山有必然的联系么?好吧,就算是挖着松露算是宝贝了,正如你所说,这松露又不是年年有,干嘛还不动手?我看你是压根儿没把县里的指示放心上。”说罢,猛地一拍桌子,以助威势。 蔡高智话音方落,不待薛向辩解,上次会议给蔡高智递烟、助其瓦解尴尬的副主任郭涛紧随其后,朝薛向开了炮:“薛主任,作为一个党员,首先第一点就是要服从组织纪律;作为一个领导干部,最重要的则是服从组织决议。怎么,县革委和公社革委做出的决议到你那里就不管用了么?” 郭涛这边刚歇声,又有人跟着开炮,这一会儿功夫,简直是炮弹横飞,机枪阵阵。没接烟的那几位班子成员,有四位都接连发了言,无不是声讨薛向不服从组织决议,阳奉阴违。这会儿,分管治安的副主任石强刚横眉冷对,口水四溅了一通,分管交通的副主任邓家有又开了炮。这一阵持续火力打击,顿时炸的满室硝烟弥漫,烟尘滚滚。 众人皆拿眼去看薛向,但见他脊背笔直,撑得呢子军装也成了四四方方;目不斜视,直直盯着桌面,似乎这张老旧的八仙桌上的纹理刻着藏宝图一般,就这么一看个把钟头;一只手里夹着烟,另一只手上翻转着一枚银色的打火机,那修长的手指仿佛最灵巧的舞蹈家,那打火机就是一位合拍的舞伴,穿花蝴蝶一般,在他指间跳来跃去,却绝不会碰到桌面。 邓家有说了二十多分钟,茶水喝了三大缸,主席语录背了有半部。忽然,他窥见薛向手中的火机,猛地把茶缸往桌面上一顿:“薛向同志,请你端正态度!我说的话虽然难听,可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