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薛向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急道:“不喂这个,喂什么?我又不会养猪!对了,说到这儿,我倒忘了问,屯子里就没有养猪能手?”他忽然想起建饲料厂的事儿了,虽说眼下资金紧张,可先招揽养猪能手,辩证出一张饲料配方,也正是时候,正好拿这群猪仔做实验。 李拥军接过话茬儿:“大队长,你就甭开玩笑了!我们已好几年没尝过荤腥了,若不是托修建学校和猪厂的福,谁还知道肉味儿是啥样。人都养不活,哪里还养得了猪嘛,跟别提养猪能手了。不过要说喂猪,山里的猪草倒是不少,可以配着现下的饲料,应付一阵儿。” 薛向听说有什么猪草,立时便下起了命令:“行,老李,待会儿你就组织一部分的壮劳力进山割草。至于养猪能手,咱们屯子没有,别的大队有也行啊!我看上次在洪庙村买的两头猪,长得都挺肥…” 薛向话没说完,但听啪的一声脆响,邓四爷一罢掌拍在大腿上,笑道:“我怎么这么死脑筋,竟把他给忘得死死地了。” “谁!” 听邓四爷的口气似乎那人不同反响,薛向三人竟是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我说的这人就在洪庙村,他可还真算得上是个奇人。不过,咱们恐怕很难请动。”邓四爷老毛病又犯了,说个事儿,关子卖起来没完。 薛向眉头一皱,道:“老苏,要是老邓头三分钟说不出个究竟,年底扣他五个工分,用你笔记本记上。” 邓四爷一听,蹭得就站了起来,想找薛向理论。但见薛向抬手看表,苏顺民则掏出了钢笔,老头子知道是玩儿真的,哪敢怠慢,惶急道:“那人叫朱万户,今年差不多该有七八十了,可以说是养了大半辈子的猪。要说别人养猪都是给自家养,可这老爷子一辈子尽给别人养了。之前说他是奇人,就是说老爷子一生的经历之奇。北洋军得势的时候,老爷子才十七八岁,那时他家在这一带,就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养猪大户。” “北洋军来了,他家的猪场自然也就完了。孰料那北洋军的将领吃猪,吃得口滑了,说和别地儿猪的肉质大不一样,滑腻、味美至极,就派兵把朱万户捉了过来。那朱万户被枪抵着,自然不敢不说实话,说是祖传的养猪窍门儿,当下就要道出养猪之法,以求活命。可那当兵的哪有兴趣听他说这个,就把朱万户给塞进了炊事班,专门负责给随军军官养猪。” “就这么着,朱万户离了老家。北洋败后,又是军阀混战,朱万户还是没逃过军队的圈子。惯因他养猪味美的事儿,早在一帮兵头将痞中传开了,每次打仗,头一个就捉他。这朱万户几经辗转,先后给韩腹渠,冯玉祥,阎锡山都养过猪。鬼子打来前,就一直待在山西,给阎老西儿作御用猪倌。小鬼子打来后,朱万户又被鬼子捉了过去,一折腾又是七八年。仗就这么打来打去,朱万户也就跟着颠来倒去,大半个中国竟被他走了个遍。” “直到解放后朱万户才又回到了老家,可这些过往的经历全被他隐去。五八年以前,老爷子一直在汉水红光猪场做工人,五八年,被人检举揭发,才丢了铁饭碗。后面一二十年,就一直和我一样,被批斗、挨折腾。我现在说的这些朱万户给军队养猪的事儿,都是他挨不过整,自个儿交待的,年纪大一点儿的都知道。” 第四十章而今迈步从头越(6) 邓四爷说完,李拥军和苏顺民则是一脸的失望。薛向窥见二人神情,忙问缘故。 李拥军道:“朱万户的故事,谁不知道。这会儿,且不说老爷子这把年纪还能不能动弹,就这阶级成份,也不合适到咱养猪厂做工啊。” 先前,薛向刚听邓四爷讲述朱万户颇为传奇的一生,心头大喜,毕竟有这种高人当真是可遇不可求。之后,又见李拥军和苏顺民翻白眼,以为朱万户出了何种变故待或是已驾鹤西行,惊喜转为惶急。待听得,李拥军说是什么年纪和成份的原因,提起的心立时就落回了肚里。他找朱万户,最紧要的是弄到养猪的法门儿,又不是让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亲自操刀上阵,来喂猪。至于什么身份问题,在他薛某人眼里压根儿就没“成份”二字,又何来问题。 “少扯这没用的,什么成分不成分的!只要能帮咱把猪养好,就是地主老财,该请的还得请,该求的也得求。“薛向一锤定音后,便招呼李拥军去组织青壮劳力去金牛山割猪草;吆喝苏顺民去寻韩东临,组织一帮人,再去县里的五丰粮站,按社里出面签的供销合同,再买些饲料;而邓四爷则被他留了下来,准备同去洪庙村寻访朱万户。 ……………………… 洪庙村和靠山屯一山一水之隔,一山是金牛山,一水则是田字港。邓四爷领着薛向横穿金牛山,斜绕田字港,夕阳西下时分,就到了洪庙村。洪庙村看村落,远较靠山屯齐整,房屋成排不说,连菜园、水塘也是一家一个,修的极为有致。听邓四爷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