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人敢跟他过不去,他就会闹个天翻地覆。殷格朗不喜欢场面闹得太难看,更不喜欢受羞辱,但倘若找艾德的碴,这将是等候他的下场。 艾德鲁莽而又火爆,而殷格朗则是上流社会里的文雅公子哥,有着修长的双腿和矫揉造作的习性。殷格朗是个手段高明的权力玩家,在重要的关系上颇具影响力,不管是在华府还是在商界。身为美国国安局高层的他,职级仅次于欧康纳上将。他或许经常面带微笑,也不吝于出言赞美,但却总是皮笑肉不笑。 他影响力极大,负责的范围又包括了“监控策略技术”——更常被讥讽为产业间谍活动——国安局这部分的工作是美国科技业在面对全球竞争时的一大助力。很少有人像他这么令人畏惧。 但此刻,西装笔挺站在艾德面前的他,身子却像缩了水。亚罗娜尽管身在三十米外,却清清楚楚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艾德就快要发火了。他那苍白疲惫的脸慢慢涨红,等都不等就站起身来,驼着背、挺着肚子,怒吼一声:“你这卑鄙的王八蛋!” 除了艾德,谁也不敢叫殷格朗“卑鄙的王八蛋”,亚罗娜就爱他这一点。 奥格斯开始画另一幅画。 他画了几条线,因为用力过猛把黑色蜡笔给折断了,而他就跟上次一样画得很快,这里画一点,那里画一点,原本毫不相干的细节最后拼凑成一个整体。还是同样那个房间,但地板上的拼图变了,变得更容易辨识:是一辆红色跑车从看台边驰骋而过,台上呐喊的观众人山人海。另外可以看到不只有一个,而是两个男人正站在一旁俯视着拼图。 其中一人又是卫斯曼。这回他穿着t恤短裤,眯起的眼睛布满血丝,看起来喝醉了酒,摇摇晃晃的,但还是同样怒气冲天。他流着口水。不过画里的另一个人更可怕,微湿的眼中闪着一种极度残暴的光芒,他也一样酒醉没刮胡子,嘴唇薄得几乎看不见。他似乎在踢奥格斯,只不过画中仍看不到孩子,但也正因为看不见而更使人深刻感觉到他的存在。 “另一个是谁?”莎兰德问。 奥格斯没吭声,但肩膀发抖,桌子底下的两条腿也扭绞在一起。 “另一个是谁?”莎兰德以更强有力的口气再问一次,奥格斯这才用颤抖、稚气的笔迹在画纸上写了: 罗杰 罗杰——这名字对莎兰德毫无意义。 两三小时后在米德堡,等手下的黑客全都善后完毕拖着脚步离开,艾德朝亚罗娜走去。奇怪的是,他看起来已不那么生气或焦躁,脸上洋溢着不认输的焕然光彩,手里拿着一本笔记,裤子一边的吊带从肩上滑落下来。 “嗨,老兄,”她说道,“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可以休几天假了,”他说,“我要去斯德哥尔摩。” “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去那儿。这时节不是很冷吗?” “冷死人了,听说是。” “所以你不是真的去度假。” “只有你知我知?” “说吧。” “殷格朗命令我们停止调查。那个黑客正逍遥法外,他却只要我们堵住几个漏洞就好。然后整件事就这么隐匿起来。” “他怎么能下这种命令?” “他说不想节外生枝,以免被人发现这次的攻击事件。还说要是消息外泄,事情就严重了,试想会有多少人幸灾乐祸,又会有多少人遭殃,而第一个就是阁下您了。” “他威胁你?” “是的!还接着说什么我会被当众羞辱,甚至被起诉。” “你好像不太担心。” “我要让他被撤职。” “怎么做?你也知道我们这位魅力帅哥的人脉有多广。” “我自己也有一些人脉。再说了,不是只有殷格朗握有别人的把柄,那个该死的黑客也够好心,连接比对了我们的计算机档案,让我们看看自己做的一些龌龊事。” “有点讽刺,对吧?” “只有贼才能认出贼。起初相较于我们在做的另一件事,那档案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可是一深入以后……” “怎么样?” “才发现那是个未爆弹。” “怎么说?” “和殷格朗关系密切的同事不只是搜集商业机密来帮助我们自己的大企业,有时候也会出卖情报赚大钱,而且亚罗娜,那些钱不是全部进到公库……” “而是进到他们的私人口袋。” “没错。我手上的证据已经足够让两个涉及产业间谍活动的最高长官坐牢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