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那枕头,嘴角一丝讥诮的笑,阿姐救人心切,想必是一脚踩进了这个陷阱。 幻妖既然狡猾多疑,又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线索? 他伸出左手,指尖一只细细小小的平安锁悬了下来,他仰着头,饶有兴趣地看。 刚才他与幻妖缠斗,她脖子上无意坠下这个银光闪烁的平安锁,让他借机无声地勾到了手上。 这锁想必是李准夫妇花重金请人特制,镂刻得极其精心,又轻又精致,锁链细得像一根线……否则也不会这样轻易让他得手。 他望着锁上浮现的一丝若有似无的黑气,低头拎起床上那只最大的布偶。 布偶有些旧了,裙子是拿废旧衣料做的,空冥的眼睛是两枚硕大的纽扣。针脚显得有些粗糙,不出意外,是十娘子亲手给爱女缝制的玩具。 ……如若阿姐再细心一些,她就会发现,这只布偶,棉花都脱出了,却还是反常的重。 他面无表情地一扯,布偶残存的缝线“嗤拉拉”地脱开,更多的棉花下雪一般落在他脚面上,他将手伸进布偶内,在鼓囊囊的棉花中,用力抽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硬质盒子。 盒子与他手上银锁甫一接近,双双嗡鸣起来,旋即“咔哒”一声,盒子自己打开了,露出了里面鲜红的一角。 还未及看全,少年摁着盖子,意兴阑珊地将其扣上了。 幻妖自己无心,便要将他人之心强加给自己,即使是这样,却还不放心,还要把那人制成傀儡,将钥匙挂在自己脖子上,从里到外,在手心牢牢掌握。 慕声仰头,皎洁明亮的月光如霜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照着他脸上讥诮的笑。 阿姐光风霁月……又怎会像他这种邪物,轻而易举地明白同类的心思? 他捏着盒子推门而出,几步闪到了屏风后。 圈里的少女似是站的累了,软塌塌地靠在墙上,望着地面放空,时不时地敲敲腿,可也不敢蹲着或坐——他画圈太急,画得有些小了,几乎将她锁在了墙边。 她嘴里偶尔嘟囔些什么,他不用猜也知道,是在愤愤骂他。 看来断腿之约,还是有些威慑力。心中在欣慰之外,居然浮现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膨胀的快感—— 控制着她。 他晃了晃头,将种荒谬的念头排除出脑海。 凌妙妙骤然见慕声出来,瞬间瞪大了眼睛:“子期……” 他将盒子扔给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瞧见她的神色猛地变了,死死望着他身后,半晌没说出话来:“你……你……” 他却懂了。 风声猛地从身后袭来,他低眸望着地面,猛地偏头避开,左手收妖柄滑落到了指尖,跨了一大步揽住凌妙妙的腰,瞬间带着她退到了几步之外。 她绽开的裙摆像是晕开在水里的颜料,随波浪般起伏摆动。 幻妖披头散发地站在背后,鼻孔、耳中都蔓延出黑气,两只眼睛如同被烧得发红的铁,声音低沉得几乎脱出小女孩的阴郁,听起来像是某种野兽在沙哑地咆哮:“你们竟敢耍我。” 最让她接受不了的,大概是柳拂衣即使成了傀儡也依然能背叛她,抵死与故人同心。 她整个人剧烈的情绪波动,带动了泾阳坡天地变化,地宫开始摇晃起来,墙上镶嵌的幽绿火种忽明忽暗,柱子纷纷开裂,发出骨骼破碎的恐怖声音。 凌妙妙被慕声带着,抱着盒子晕头转脑地躲,心中满是绝望。 完了……她遇到的剧情里,已经是强无敌的幻妖,居然还暴走了。 下一秒,背上猛地被拍上一张符,腰被他揽住向上一托,险些将她五脏六腑勒出来。随即,脚下像装上了个发射器,推着她以令人头晕目眩的速度,直接飞出了裂隙。 少年冷冷的声音落远远在下面,刹那间便听不见了:“带着你的盒子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