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并未卷进这场风波。 关足了十个人,慕怀江决定收手了。 并不是他能保证怨女一定在这十个人当中,只是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吓自己,徒增烦恼。 他将白瑾叫来,舔舔因操劳而干裂的嘴唇:“阿瑾,慕声不杀了。” 白瑾抬起头,默默无语地望着他,眼里有一点责怨之意。 白瑾被白家精心培养起来,斩妖除魔无数,早就练得心硬如铁,不比寻常娇弱女子,饶是如此,她还是难以接受慕怀江的冷血与狠绝。 在此之前,他听从空青道人的办法,为了永除怨女之患,安排慕声泄出半妖之力,与其母同归于尽,一旦做成,便一次性解决两桩麻烦事。 她强烈反对,不惜与他大吵一架。 她只是觉得,慕声还是个孩子,先前被怨女蛊惑,差点弑父,现在又让他弑母,未免罔顾人伦——即便他有妖的血统,至少还有一半是人。 在他乖顺地靠在她怀里的时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冰凉的脸颊的触感,肌肤细腻柔软,和慕瑶小时候是一样的,软绵绵。 而慕瑶年纪还小,从不知道,这世间所谓正义,还藏有很多大人才明白的龃龉。 慕瑶畏惧慕怀江,循规蹈矩,只是每隔几天,小心翼翼地问她一句:“娘,弟弟什么时候能从黑屋子里出来?” “娘,弟弟怎么从来不哭,恐怕是关在菡萏堂里吓坏了,为什么不把他放出来?” “娘,弟弟已经七岁了,再不练功,就要晚了,难道爹不准备把他放出来吗?” “……” 问的次数多了,她连搪塞的心力都没有了。冰雪般的小女孩,才是慕家新生的希望,而她和慕怀江,早就是腐朽的刀刃了。 “你待如何?”她不动声色地问。 “我要慕声留下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他只认你我做父母,瑶儿做姐姐。” 白瑾笑了一笑。 她明白他的意思,怨女的力量还在这孩子这里,拿捏住了慕声,是对怨女最大的挟制,也是他们与怨女抗衡唯一的资本。 “好啊。”她沉默半晌,带着苍凉的笑点点头,“不日我将回家一趟,求助于我爹娘。” “但你要答应我,从今往后,全府上下,谁也不许再提慕声的血统,就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十日后,白瑾从白家归来,双手捧着一只匣子。 匣子里装着白家在极北之地求来的月魄冰丝织成的丝帛,裁下了细长的窄窄的一条。 梳子顺着黑亮的头发向下,一梳到底,纤瘦的手捞起发尾来,握在手里,露出他的耳朵。 白瑾与他脸贴着脸,在镜子里看着他漆黑的眼眸,语气柔和,像是天下所有的给孩子梳头的母亲:“高一点,还是低一点?” “……”他茫然的眸子慢慢地有了焦距,目光落在她脸上,定住了,他的纤长的睫毛颤了一下,用很小的声音回答了她:“高一点。” “好。” 她弯眼笑了,在眼尾弯下的瞬间,她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细密的眼角纹,像是腐朽木家具上拉出的蛛丝。 不远处,是慕瑶懵懂稚嫩的脸。 白驹过隙,蜉蝣一生。 多少爱恨,正误,人妖恩怨,在这一刻,都暂时远去,梳头这个动作,似乎变成她一生的事业。 她将那一条皎洁的丝带小心地从丝绒内衬中拎出来,仿佛从废墟中拉出了一线希望。素手将发带扎紧的瞬间,终于咳出了喉间那口腥甜。 慕声静静地看着镜子里那个清秀的男孩,高马尾梳起,发顶上露出了一点美丽白色发带,像一只蝴蝶,垂着翅膀,匍匐在上面。 许久,他好奇地伸手,触摸了冰凉的镜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