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令人心寒齿冷。 十几年前的事情,宋予夺也已知道许久,此时再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显得空洞无力。沈瑜的手被他勾着,想了想,轻轻地反手回握。 宋予夺无声地笑了:“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沈瑜沉默许久,方才从那股子震惊中脱出,随即又意识到另一点蹊跷之处,硬着头皮问道:“若当年之事是皇上示意陈伺办的,那三年前你遇害,又是谁的手笔?” 按理说,这种时候再问下去,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可这件事又实在非同小可,沈瑜做不到熟视无睹,所以只好又挑了话头。 方才大皇子暗示着,将这件事连同当年平威将军遇难之事,一起推到了陈家身上。如今沈瑜算是弄清宋父之死的缘由,可却仍旧不明白是谁要动宋予夺。 “你当时与锦成公主还有婚约在身,皇上必然不会动你。”沈瑜追问道,“那会是谁?” 出乎意料,宋予夺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沈瑜的手微微收紧,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带了惊讶。 “当年我落到西域叛军手中,从他们那里得知了十三年前的旧事。”宋予夺再提起那段经历,神情语气竟都平静得很,“这些年,我一直以为父亲是死在西域叛军手中,他们刻意将当年事情抖露出来,便是觉着若我知道是皇上授意陈伺动的手,或许会倒戈。” 经他这么一提,沈瑜总算是弄明白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疑惑:“你当年就是靠此事取信了西域叛军,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得以与梁军取得联系,里应外合大破西域。” “是,”宋予夺在皇上面前搬出来的都是一套虚假的说辞,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此事,如今却在沈瑜面前松了口,“不过为了让他们相信,还有不少旁的牺牲……不提也罢。”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人对坐着,沈瑜也只能勉强看清他的神色。 “你……”沈瑜顿了顿,又问道,“没想过报仇吗?” 沈瑜不知道他在西域那半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也不知道他当年乍闻此事时,又是怎么样的心情。 可单设身处地的一想,就觉着心颤。 宋家世代忠烈,宋予夺更是自小就被教着忠于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父亲去世后,他十三上战场历练,满心想的都是大破西域为父报仇…… 知晓此事时,仿佛天翻地覆,信念都成了笑话。 原来忠的君,才是杀死了父亲的罪魁祸首。 “想过,”宋予夺坦坦荡荡地说,“被困在西域那半年我甚至有想过,若是真按着他们的主意去做,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这话,已是大不敬,若真传出去,只怕宋家上下都会被带累。宋予夺肯对沈瑜说这样的话,已是全然信任。 沈瑜只觉着嗓子发紧,缓缓地说:“可你到最后并没这么做。” “是,”宋予夺顿了顿,低声道,“我在西域边关耗了那么些年,护着那里的百姓,我不能因着一己私愤,就对那些百姓刀刃相向。” 所以他隐忍半年,最终还是选择了回来。 宋予夺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所以就算知道当年旧事的真相,也不能做什么。 若是倒戈,那害的是平民百姓。而回京之后,他也未曾对皇上动过什么杀念,毕竟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带着整个宋家万劫不复。 这世上左右为难的事情太多了,爱恨、恩仇,皆是一塌糊涂,算都算不清。 宋予夺早些年杀伐决断,春风得意之时,觉着自己无所不能。而这件事就像是锉刀,磨去了他的意气与锋芒,让他成了如今这模样。 本该是搏击长空的雄鹰,如今却折了翼。 若非如此,他现下或许忙于练兵,又或许在边关驻守,也没这个闲情逸致整日里陪着沈瑜消磨时间。 沈瑜沉默片刻,将话题又绕了回去:“你当年回来后,就未曾去查过,究竟是谁动的手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