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这世上最可悲的事情便是自以为,敏敏姐姐当年以为酸秀才最终会因为可怜她而娶她,我当年也以为景弦会对那样奋不顾身的我心动,可最终没有,都没有。 吃醋二字,从前小春燕因我日日去找景弦,见天儿地和我说;敏敏姐姐也会因为我常去找酸秀才,酸巴巴地说我似乎更喜欢陆大哥一些;哪怕是酸秀才,也因为我常笑着去找敏敏姐姐,同我说过。 更何况,敏敏姐姐当年笃定地跟我讲,她若是嫁给别人,酸秀才会吃醋。最后酸秀才也没说喜欢敏敏姐姐,更没有说要娶她。 我不知景弦如今说出口的,是关乎哪门子情意的醋。 倘若换作六年前,我定然毫不犹豫地觉得,他是喜欢我才会吃其他男人的醋。自我学了自作多情这个词之后,我就不这么想了。 却没出息地心怀期待。 我一边很清楚地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期待是我想要的那个样子。喜欢一个人大抵就是如此,翻来覆去。 “那不如插在你的书房里,写字弹琴的时候可以闻到梅香,提神醒脑。”我由衷建议道。 景弦的眉眼这才舒展了些,挽起唇角对我笑,“嗯,听你的。那你明日可否帮我剪枝?” 他的意思是说让我帮他修理梅枝,然后再插在他的书房里去。 我很果决地摇头,“我不知道你喜欢修剪成什么样子的,你自己剪。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这是容先生对我的教诲。 “我不会。”他眼都不眨地同我说瞎话。 我指着墙角那束红梅,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我看那束红梅就修剪得很好。” 他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反倒还挽着唇角同我笑道,“我偏就是想要你帮我剪。” 我望着他,张了张口,一时语塞。 默了许久,他还在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低下头,捂着嘴打了个很假的哈欠,“我困了,明日要早起给容先生写信,还要去陈府一趟。若是明日回来还有些闲空,再帮你剪罢。” 没有听见回复,我抬眸看了他一眼,他堪堪起身,走到了这间房的书桌前。 从抽屉里拿出了个什么东西,又朝我走来。 在我床边重新坐好后,他才将五指抻开,轻声同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能否答应得爽快些了?” 我盯着他掌心的荧石,久久不能言语。 倘若我没有猜错,这一块荧石,应当是我当年遗失在街头的那块。上面缺了一个角,是被我摔出去时磕下来的。 它像我的心一样,被磕下一角,残缺不整却始终散发着微弱的光。 “以后,我会好好保管它。” 因他一句话,我又辗转反侧整夜不能眠。我难以想象他一个十六七岁的俊俏少年蹲在地上遭人践踏的模样。 身份使然,我丢脸的那几年没什么关系,他这样丢脸的话,就是真的丢脸。 次日清晨我起得很早,刚起床,自觉也没弄出什么动静,便立即有丫鬟进来,为我打热水梳洗。 我让她再倒一盆滚烫的热水来,她应允后我就坐在书桌边,一边等热水,一边提笔给容先生写信。 信将要写成之时,有人敲响门。 我以为是送热水的婢女,即刻唤道,“请进。” 我还埋头书写最后几句,只知道来人将水盆放在我身旁,随即站在我身侧不动了。待我闻到一股子清冷的竹香时,才忽觉不对。 转头看去,景弦正垂眸瞧着我。 我下意识挡住信的内容,解释道,“我写得太认真了,没注意到是你琬。” 他颔首,“认真的模样很好看,我便看了一会儿,没注意到信上写的是什么。” “……”我登时像被蒸汽拂面,满脸都烧起来,“莫要打趣我。” 他勾唇浅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