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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知道的,非得是参与排兵布阵的将领不可。

    他却并不觉得哪个将领会做这样的事。

    他们不敢。

    可除了与事将领,还有谁能知道得这样细?

    嬴焕思量间目光一抬,睃过几尺外纤瘦的背影时忽地心弦猛颤。定了定神,他向雁迟道:“我先走了。”

    雁迟屈了屈膝:“恭送主上。”

    .

    嬴焕一路心惊难抑,寒风呼啸也难以让他冷静下来。回到正殿,他喝退众人,倒了一杯热酒仰首一饮而尽,琼浆过喉,冲鼻的酒气呛得他连咳了几声才平稳下来。

    他缓了好半天,才又道:“来人!”

    “……主上。”胡涤出现在门口,嬴焕定住心神:“传令下去,命张巩领十万人马从弦东直攻皖国,夺裕关。”

    “诺。”胡涤应下,即去传令。嬴焕心乱如麻,这次是他直接下的令,未与任何人议过,若要传信过去,只有行军间的这段时日可用,调兵遣将亦还需另算时日,就算是今晚便将信递出去,皖公也该是来不及应对的。

    除非他提前知道。提前到在他做出这决定之前,他便知道。

    嬴焕满心焦灼地等着结果,却又避之不及。而后他强定住心神,迫着自己去想,如若是她,他该怎么办。

    .

    一个月后,张巩请罪的禀报呈至昱京。

    这是烽烟四起后,势如破竹的戚军第二次吃败仗。十万大军折了三万,折在皖国理应防守最弱的裕关上。

    军心倏然间不稳了,营帐间议论四起。有人说,是没了上将军才会这样,上将军用兵如神,有他在绝不会这样惨败;也有人说是因戚王得罪了国巫,国巫不肯帮他卜凶吉了才会这样。

    “若主上知道是凶,还会一意孤行吗?”说这话的人理所当然的口吻。

    四下里一片呼应:“是啊!准是国巫不肯相助了,主上摸不准凶吉,只好搏一把。”

    可也有反驳的:“这话不对。国巫到戚国才几年啊?之前咱戚国也没这样连吃过败仗!”

    这观点亦引来了赞同:“也对。那便还是张将军不如上将军了?也没准是有奸小进谗言,弄得主上看不清局势?”

    “哎?也有可能!那起子文官没几个好的,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也不知怎的就能劝着主上让咱送死去!”

    军中民间众说纷纭,相比之下,国府里则安静得让人发怵。

    殿外的日晷投下的指针阴影缓缓变幻着方向,殿中用于计时的沙漏里细砂流出细微的声响。负责翻这沙漏的宦侍已是第三、还是第四回进来,与前几次一样在这短短片刻间便出了一身的凉汗,殿里没有旁人,他生怕自己成了唯一可被出气的,丧命在这片刻之间。

    嬴焕却并未意识到有人进出,他静看着眼前张巩请罪的竹简,几是连喘气都忘了几回,竹简上的墨字个个清晰,他却只希望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真的是她。

    只有她能提前知道这些安排,是在他自己生出这想法前,她便已将消息递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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