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里租了一个大院,专门用来收货放货。 仇大郎赶去大通坊,按照路人的指引寻着了王当他们的铺子,入眼的是一个颇为简陋的大院,院门上挂着一个《定达快递》的牌匾,院子里熙熙攘攘。 仇大郎进了院子,便有人问他:“寄信还是寄物什?” “寄信。”仇大郎答道。 “去那边吧。”对方一指堂屋的方向:“寄信在左边,寄包裹在右边。” “隰城的信件果真能送吗?”仇大郎见对方虽是一身的草莽气息,说话却也和善,于是便多问了一句。 “若是城里的便能送,若不是城里的,你便写一个城里的亲戚或者熟人的地址,出了城地方太大,送不了。”对方言道。 这仇大郎家在隰城里面也是有亲戚的,从前托人带信,也都是托人带到那亲戚家中,这时候听闻他这般说,心中安定之余,也是十分高兴,连忙排队去了。 他是几年以前跟随自家姨父来的长安城,他姨父在长安城经营着一家商铺,虽是小铺面,一年到头却也能挣得一些钱财,他姨父姨母没有儿女,把他这外甥带在身边,将来自然也是想让他继承这间铺面。 长安城的生活很不错,虽然做买卖辛苦,挣的也不很多,但在见识过长安城的繁华以后,仇大郎两口子便也不想再回隰城了,只是心中常常会挂念家里的父母兄弟,信件往来又十分不便。 这回,王当他们这些定胡人在这里开了一间这样的铺子,只要几文钱就肯帮人递信,这件事对于仇大郎这样的小买卖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福音。 五文钱十文钱的,仇大郎他们有,也舍得花,花这几文钱,总好过求爷爷告奶奶地托人带信回去。 这时候要寄信的人也不少,前面还有十余人,排起了一条不长不短的队伍。 在他们旁边,就是过来寄货的,有些人怀里抱着包袱,有些人脚边放着担子。 “……银簪?银簪不收,金银器物、易碎的瓷器、还有容易腐坏的,一律不收。” “哎,你看,就这一个小簪子,送给我婆姨的,还望这位郎君通融一二。” “通融不了,金银瓷器一概不收,我们王老、咳咳,王当家立下的规矩。” “那这几件衣物?” “衣物能送,你先在里面包层油纸,再在外头套一层麻袋,缝上,麻袋油纸那边都有,不过要花钱买,针线不收钱,你借去用用便是。” “……” 仇大郎在这边排着队,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得知他们竟不收金银器物,心里就觉得这些人应是靠谱的。 从前他托那些往来商贾带信,有些人收了他的谢金,信件却没有带到,那种人纯粹就是骗财,只要收了钱,谁还管你什么信件,随便找个地方丢了便是。 寄信这边快些,只要写清楚地址,再给五文钱就好了。 就是有些人没装信封,拿着一张信纸就过来了。 这也不怪他们,写信这回事,也是这两年才刚刚兴起的,从前有个什么事情,大多就是托人带个口信,既没有纸笔又不识得字,自然也就没有写信这回事。 这几年市面上的麻纸多了,价钱也便宜,民间才渐渐多了书信往来,坊间便有帮人代写书信的,一封信件一二文钱,随便写个几封,就比好些人累死累活一整天挣得多。 仇大郎有个老邻居,四五十岁了,还在那里拼了命地认字呢,就想吃上代人写信的这碗饭。 仇大郎倒是没有这个心思,不过等他长子年岁稍稍大些,也是要送去开蒙的。在仇大郎看来,买卖有好的时候有不好的时候,经营一间铺子也未必就能长久,但是只要能识得了字,这辈子再如何也是饿不死的。 “你这没有信封啊,我们这里有信封卖,你买不买?要不然今日先拿回去,待封好了再拿过来也行。”这时候前面又有声音传来。 “哎,买买,我买一个信封。”又一个声音连忙应道。 “我们这里的信封是一文钱五个。” “那就买一文钱。” “需得把地址写在信封上,你可会写字?” “不会。” “行了,我帮你写吧。” “哎,多谢。” “下回记得封上信封,写好了地址再拿过来,你看后面那么多人等着呢。” “哎哎。” “……行了,五文钱。” “哎。” “下一个。” “稍等稍等,我一个邻居托我问一问,他想寄些物什到绛州,不知什么价钱?”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