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体育馆,欢呼散去,掌声消散,仿佛从未有过。 林亦扬终于脱下了束缚自己的衬衫和短袖,穿着运动裤和短袖,右手臂不敢动弹,左手臂搭在椅背上,看着灯光下的球台:“羡慕你们,一直没离开过。” 人生只有一次的黄金年华。后悔也没用,已经过去了。 孟晓东淡淡一笑,视线落点和林亦扬一样:“我却羡慕你的天赋,从小就嫉妒。” 从小顺风顺水的他,都是从林亦扬这里体会到了什么叫“挫败”。 江杨摘下眼镜,打了一天的比赛都戴着隐形眼镜,刚换了框架镜,眼睛干涩得要命。他单手撑在脸上,也看球台:“两个天才互相捧什么呢?” 在这一行,有天赋的都十二三岁打比赛、拿冠军,江杨却十四岁才入社。这是一个遗憾,他和林亦扬同一年拜师,却比林亦扬早拿了一年全国冠军,拼到如此地步,也只是被认为:是个没什么天赋,18岁才真正夺冠的“勤奋拼搏”型选手。 “你这些年,怎么糟蹋自己的?”江杨问林亦扬,“还有旧伤?” “运动员身上有不带伤的吗?”他说,“你身上有多少,我不会少。” 几十万次的重复动作,日复一日,机器也会坏。谁都一样,全都一样。 孟晓东看了两人一眼。 江杨和孟晓东对峙多年,最了解他:“想说什么?” “我前年年底,也做过手术。”孟晓东说,这件事除了他父亲,没有第三人知道。 “我说你怎么忽然去海外封闭一年,”江杨终于解惑,为什么孟晓东状态起伏这么大,“太子爷的面子真是比天大。” 孟晓东沉默地盯着江杨。果然不能和你做兄弟。 …… 果然,江杨能把孟晓东压得死死的,一直没变。 场馆里的工作人员走到场中,关掉了一个个照明灯,场内越来越暗,反倒是场外的月色和灯光愈发耀眼。 等到最后一盏灯关掉前,终于,人家看到了他们三个,在底下挥挥手臂,示意他们要离开了。说话的人指着台球馆外,大声说:你们的球迷还在外边。 江杨笑着,答应着,拍了拍林亦扬的后背:“走了。” 孟晓东和江杨向观众席出口走去。 林亦扬则是从另一侧的楼梯,下到了赛场中。今天他没力气翻栏杆,直接跳下看台,但还是老路线,从赛场中往后台而去。 “为什么要从中间走?”这个谜团困扰孟晓东许多年了。 “他想摸一摸球台,每次比赛完都会这样。”每个运动员都有自己获胜时的庆祝仪式,林亦扬没有,他最多挥下手就结束了。 他的仪式在赛后,四下无人时,从场中走过,去和球台告个别。 …… 林亦扬从黑暗的场中往外走,经过台球旁,摸了摸球台边沿,静了一会儿。他知道,外边有灯光,有球迷,还有所有昔日的少年们。 而在这里的他,想起了13岁的后台休息室。 年纪小的都在最外侧,紧挨着门的一排衣柜前,坐着休息。 江杨是上届冠军,在休息室内受众人追捧,孟晓东是北城的太子爷,没来就被人反复提起,林亦扬则是那个,坐在椅子边角,也不穿衬衫西裤,也没擦拭球杆,也没和人闲聊的无名少年。 那天,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