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摇头道:“奴婢一个时辰前便醒了,并不碍事。” 奚娴有些惊讶,现在的仆从都醒这样早的么? 紫玉又不必伺候谁,她是嫡姐的大丫鬟,在府里的地位像个副小姐,即便是奚娆见了她也得笑着奉承,按理说紫玉起得比鸡还早,并没有什么意义啊。 奚娴问道:“紫玉姐姐起这样早作甚?” 紫玉听她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极是甜蜜自然,哄得人心里发软,忽想到主上的审视的冷脸,于是往后退开半步,低头毫无起伏道:“晨起练身。” 奚娴看着紫玉,眼里渐渐疲惫起来,耷拉着眼皮,抱着一团被子软软呼哧道:“好罢,那我可要睡一会子了。” 待紫玉走了,奚娴却没了睡意。 她认为嫡姐的身份一定很不寻常,但又觉得只是自己多想了。 因为太子的表妹这重身份给她带来的权利和便利,已是够多了,况且嫡姐冷着脸的样子,还有勾唇嘲讽的语气,和太子简直一脉相承,嫡姐在她面前甚至从不遮掩自己的权势和地位。 怀疑甚么,都不用怀疑他们的血缘关系,那便只能回到原点,嫡姐的娘亲给爹爹戴了绿帽呗。 奚娴想了半天,便觉没有头绪,于是便很干脆的放弃了。 …… 奚娴及了笄,便能说是大姑娘了,婚事儿一类,还在观望的家族俱都能行动起来了,若是她及笄前怕小姑娘身子弱,年少夭折,现下她也长大了,声名鹊起,不说名动长安,但也算小有名气。 至少,她的名声已能叫人忽略她是庶出女的事实,原本长安城便不兴安嫡庶分高低。 自然,成见永远在人心里,她们不说出口,只是因为不雅,亦拉低自己的身份,但谁心里会毫不在乎? 故而奚娴的才名,算是对身份的一个补足,更何况她的姨娘跟随父亲在江南,所以她在旁人的印象里,向来是周氏出身的老太太带的,那便更值得称道。 一来二去,便也没什么了。 奚娴算是知晓了,她想早点嫁人,嫡姐也不阻止,只是也并不希望她嫁去平凡的人家。 她觉得无所谓,只要能嫁人便成,随便是谁都可以,反正都比太子强。 只要令她知晓,自己这段人生将于那个男人再无干系,嫁谁不是嫁?奚娴也不觉得自己很草率,因为她嫁人也不为了爱情,甚至连子嗣都没什么奢求的,便自觉很容易满足。 但她并不知晓,只她这样娇气矜贵的性子,实则嫁谁都是个问题。 这几个月来,有了老太太的引导,和广阔丰厚的人脉,以及一些推波助澜的手段,奚娴很快一跃成为顶层的贵女。 说来也无甚奇怪,这个圈子便是如此,想要跻身上层,没有权势背景不成,没有才名贤名和容貌也不成,但有些短板是可以被接受的。 奚家好歹是百年世家,比许多勋贵人家都要悠久。 奚娴甚至还听说过,家族内部一个有关奚氏一族的传闻,只是觉得有点太假,不太可信,也便置之脑后了。 没多久,便到了林氏一族老太君的寿辰。 奚娴这些日子,参加的小聚会,或是生辰宴都有,五一不是经过自家老祖母亲手挑选出来的请帖,自然林老太君的寿辰也在此行列。 林氏一族势力盘根错节,却已是整个皇朝最显赫的家族之一,奚娴记得上辈子她刚入宫时,林家便屹立在那儿,不过分张扬,也并不埋没,如此便鼎盛了几十年不曾衰败,直到她去世为止,肃国公府倒下了,林家却一如既往。 一个家族的兴盛,并不全然靠着皇帝的喜恶,作风和抉择,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林家做的很好,林老太君身为当朝储君的外祖母,自然功不可没,她是整个林家背后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奚娴上辈子也见过老太君,却是在她临终之前,皇帝带着她一道去了一趟林家。 老太太的面容隐没在纱帐里,奚娴只记得她握着自己的手,干枯而清瘦,嗓音模糊苍老,一息一顿,呼吸像是力竭疲惫,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