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曾大师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家,却也知她这样的状态,实在不宜多劝。 老太太终究是叹息一声,带着奚娴去后头吃斋菜。 斋菜真好吃啊,带着素食天然的清新感,软糯在唇齿之间,奚娴觉得每天都吃斋菜也很好。 老太太见她瞧着心情好了一些,便考虑着,今夜借宿在了皇觉寺。 夜里山风阴冷扑朔,呜呜地拍打着窗棱,奚娴还是睡不着,但却只是清明看着窗外,一眨不眨,平静得诡异。 她看见窗外有个影子,长发广袖,飘然而过,裹挟着清风冷雨和无尽的风霜,却已然果断而利落,像是她无限依恋的样子,像是她毕生缺失的另一半。 奚娴睁大眼,心中有了一个答案,却只是木然下地,趁着婢女熟睡,悄然开了窗。 冷风灌入内室,她的长发被风吹起,少女却面容冰冷。 她看见一个,在月色下垂钓的女人,戴着斗笠,穿着朴素的青衫,手里执着鱼竿,闲散又笃定,富有极强的自制和耐性。 只等着鱼儿咬钩。 奚娴住的一侧厢房,整好对着外头的一汪池水,而池水连着天边蓝黑似绒布的夜色,泛出带着银光的涟漪,像是天堂和人间的交界处,那个人也像是要接她去天上的仙人。 她只是穿着雪白单薄的衣裳,面容沉郁冰白,迟缓而恍惚地往外走。 晚风吹拂起她黑发,奚娴恍若不知,只是走到那人面前,眼前俱是重影,她却很宁静自如道:“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那人回头,奚娴却看见了久违的女人,面容高雅而沉静,眼眸却很温和,只是道:“你不要惊了鱼儿。” 嫡姐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的,似乎变得更成熟了些,身量更高,嗓音低沉而沙哑,非常中性干练的模样。 女人在月色下静谧而悠然,让奚娴觉得自己是该等一等的,不该扰了她的清闲。 很快,鱼儿便上钩了。 嫡姐的手稍稍用力,奚娴便见一尾鱼从水花中弹起,银色的鱼鳞在月色下泛着冷光,鱼身扑腾扭个不停。 嫡姐拿下钩子,捏住鱼儿的身子,虽然含着温和的笑意,手上的动作却大到鱼鳞崩裂开,鱼儿挣扎地更剧烈了。 她只是将鱼儿放进篓里。 奚娴觉得很有趣,挣扎的鱼儿多么有趣呢,让她觉得痛快而病态。 于是她在冷风中蹲下身子,沙哑道:“我还以为,您对我失望了,是以再也不见我。” 很快,嫡姐的声音随风而来,飘渺而随意:“我只是没想到,你病得这般严重。” 似乎若有所指,仿佛她知道奚娴的小心事,却懒得戳穿。 嫡姐的眼睫很浓,侧颜就像个冷然高傲的玄女,她难得叹息道:“我早该料到了,只不知该拿你怎么办。娴娴,你说呢?” 奚娴嘻嘻笑起来,托腮恍惚道:“那你呢,要像老太太那样劝我,劝我正常点?” 嫡姐将鱼儿放回水里,顿时,奚娴见到水波阵阵,一圈圈涟漪江池水搅动得难以平静,她伸手探水,却觉冰冷刺骨,浑身一哆嗦,面容更是白到不像是活人。 嫡姐的声音没有起伏:“不会。” 她看出奚娴冷得要命,但却没有嘘寒问暖,就让她这么放纵自己。 奚娴道:“那您来这里,是想表达些甚么?” 嫡姐微微一笑,若有深意道:“只是来垂钓。” 奚娴可不信。 嫡姐又道:“并且,来成全你的愿望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