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希望那些东西,能让奚娴消耗一些意志,故而逼迫她铭记。 于是无拘时常能看见,母亲苦恼的咬着笔杆,秀眉微蹙起来,丰盈而雪白的面庞看上去,宛若未曾及笄的少女。 无拘偶尔也会想,他要是要找一个妻子,一定得是个成熟的女人。家里有母亲这样孩子气的女性已是足够了,父亲把母亲当作是个孩子,那么他的妻子也必须那样才是。 可是躺在床边的母亲,似乎一切都变了,她容颜憔悴而苍白,眼角斜落下透明的泪水,洇湿了丝绸软枕,一双漆黑的眼睛失去了灵光,就像是一个事故而痛苦的女人。 无拘慢慢握紧了双拳。 这样的母亲,很陌生。 他不喜欢。 ……因为母亲很可怜吗? 不是这样的。 因为……母亲看上去不再是完好无损的样子,如果她破碎了,可能再怎么好好保护,都不会是原来的样子。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希望母亲还是那个像姐姐一样的娴娴,不是怀着父亲的孩子,却憔悴空对月,对人生毫无期望的女人。 无拘淡色的眼眸也变得空洞起来,忽而灵光慢慢回归,他用清脆天真的声调道:“娘……无拘隐瞒了你一些事,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奚娴顿了顿,闭上眼,泪水便流得更多了。 她过了很久才道:“是你父亲的身份吗?” 无拘慢慢眯起眼,却听奚娴道:“或者他应该被称作……父皇?” 无拘点点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呢。” 他很满意,至少母亲还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对他毫无保留,从来都没有隐瞒的话,也算是他需要保护的特质之一吧? 奚娴苦笑一声道:“孩子,让母亲睡一觉罢,过了今天,母亲就不会难过了……” 这怎么可以呢? 无拘立即肃然道:“那您应当也知晓,我是皇朝的太子,是将来天下的主人。” 不知为何,奚娴听到某个词时,侧面的眼睛慢慢幽暗下去。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淡道:“无拘,即便这样,你也是母亲的儿子。” 无拘笑了,软和趴在母亲的病床前,小声道:“娘——我是说啊,您其实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如果您把那些女人都赶走,那么父皇就不会有别的女人啦。” 奚娴的眼眸微黯:“可是,我做不到啊。” 无拘告诉她:“怎么会呢?您是父皇的妻子。只要皇后下懿旨,她们就没法碰父皇一根手指。”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您是皇后啊,其实您大可不必把自己困在这里。” 这座小院子,可从来没有人看守哦。 可是无拘不会说这样的话。 因为奚娴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不会什么都不明白的。父皇根本没有把她看管住,一切都在看她的自觉罢了。 却不知道,他们从前是不是也顽过这样靠自觉的游戏?轻松悠闲,到处都没有桎梏,没有人严厉的要求什么,但只要坏掉规矩的话,就会受到严苛的处罚。 奚娴苦笑一声,嗓音倦怠而软和:“不行哦,因为,你父皇最看重名声了。” 无拘笑起来,拍手高兴道:“那就让别人去做好了!您只要负责在一旁看着,那是不是很愉快?” 奚娴睁大眼睛,懵懂的看着儿子。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