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毕,朱成翊那满含愁绪的脸庞又重新露出了笑容,黑曜石般的眼睛闪闪发亮,少年青涩又深沉的声音传来“韵儿姑姑,我听你的……我当然听你的……” …… 梁禛好不容易合了眼,才睡着不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夹杂着冯钰急切的呼唤,“梁大人,梁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梁禛起身开门,冯钰进得房间便低声回禀,“西南城门发现齐振踪迹……”梁禛囫囵穿戴整齐,翻身上马,一行人便朝西南城门奔去。 来到城外,但见一人高的芦苇丛中一大片安营扎营后遗留的痕迹。梁禛立在当中,低头看了半晌,指着一堆起灶后的痕迹对身侧的冯钰说道,“齐振在此盘桓了至少两日。” 虽然灶坑被齐振有意破坏,根据此间被当作掩护而翻起的新土及遗散在外的灶灰来看,一定不是一顿两顿的用量。显而易见,齐振在此间停留颇久。只是这河间城外有什么值得他停留如此之久…… 冯钰颔首,“既如此,是否说明朱成翊其实就在河间城内?如若朱成翊与齐振同行,齐振犯不着在此扎营两日……” 梁禛抬首,四下里看了看,“适才尔等说此处为河间城西南角?” “正是!此地北面为涿鹿溪,通往京杭运河,涿鹿溪北面为清河村,村后就是涿鹿山。” 梁禛思虑片刻,咬咬牙关,抓起绣春刀翻身上马,“随我搜查清河村。” 梁禛一行赶往芦苇地时,白音就知道了锦衣卫一定做那里发现了什么与朱成翊有关的东西,对锦衣卫那帮鹰犬来说,清河庄被发现就是早晚这几个时辰的事了。他一边安排兵卒收拾行囊,一边招呼朱成翊准备撤离。齐韵什么都不收拾,只换了一身粗布衫,她走到朱成翊跟前,仰起头,笑眯眯的望着他,“翊哥儿,莫要忘了昨晚咱们说的话。” 朱成翊满脸忧虑的望着她,踯躅片刻,似是下定决心,“韵儿姑姑……如若勉强,卿自行离去便是,翊不怪你……” 齐韵抬手捂上他的唇,制止了下面的话。“翊哥儿自有神明保佑,莫要惑乱军心……”她妙目含嗔,眼波流转。朱成翊呆呆的看了她半晌,捏捏她的手,转身点了五名着便装的侍卫交给齐韵,便带着众人离开了清河庄。 五名侍卫都是白音亲自培养出来的,但都是汉人。为首的是一名唤做吴怀起的青年,他是金陵人,说一口吴侬软语,配上他彪悍粗犷的体魄却斯文俊秀的脸庞,给人一种奇异的诙谐感。眼看朱成翊一行转过村头的树林,不见了踪迹,齐韵朝吴怀起颔首示意,另几名侍卫抬来一顶破烂不堪的软轿。待齐韵坐好后,吴怀起从身后取出一根婴儿手臂般粗的木棍,俯首道,“姑娘非要如此吗?” 齐韵含笑道,“小将军勿要手下留情,翊哥儿能否成功逃脱在此一举,切莫耽误了时机。” 吴怀起一揖到底,“难为姑娘,吴某得罪了。”言罢举起木棍朝齐韵左脚踝敲了下去…… 徐府。 小谢氏几乎又要厥过去了,当她看见身着不知从哪里拣来的粗布衣裳,耷拉着左脚,满脸鼻涕眼泪的外甥女,躺在徐府门口一顶破轿上时,她只觉自己心跳加速,喉头哽咽,呼吸不能。她冲上去一把抱住齐韵,心肝肉儿的哭起来。直到老管家提醒她进府说话,她才发现跟着齐韵一道进门的五名身高体健的男人。 操着金陵口音的吴怀起上前一揖,“奴才是随金陵谢府三公子北上办事的吴三儿,途径此地,表姑娘被人掳走,我们与三公子也走失了。小的与周波几人便在河间城四处探访,昨夜终于发现了劫匪踪迹,咱哥儿几个顺藤摸瓜终于救出了表小姐。” 小谢氏感激万分,吩咐老管家回头重赏五人。虽是家养下人,但忠仆难寻,毕竟齐韵算不得他们的正经主子。小谢氏满含热泪安顿好齐韵,老管家找来接骨大夫替齐韵瞧脚踝。好在不太复杂,只是脚踝脱臼,肌肉有些损伤。接骨大夫正了脚踝,敷上膏药后,又给齐韵脚踝绑上两块木板,避免齐韵不小心乱动了脚。算是收拾妥帖了,还没来得及拉拉家常,徐在恒回府了。 徐在恒听小厮禀报齐韵来了,立马坐不住了。这可是锦衣卫四处搜寻的关键人物!如果说齐振是头号缉捕人犯,齐韵就是第二号缉捕人犯!可自家的夫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下高高兴兴的把人引府里去了!当他听说夫人还重赏了救出齐韵的谢家护院时,徐在恒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徐在恒冲进客房的时候,自己的夫人小谢氏亲亲热热的递了一块桂花糕给齐韵,正要像以往那样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