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极反笑,“姑姑坚守本心,一丁点施舍都不愿给我,果真是个决绝的女人,姑姑如此的不忘初心,取舍果决,为何偏要我朱成翊抱屈衔冤,委屈自己成全他人?我堂堂朱氏嫡长孙竟然沦落到为一个眼都不愿落我身上的女人委曲求全的地步,我真是受够了!” 他举起拳头一把砸向身侧的一盏汝窑花瓶,哗啦一声脆响,上好的青花瓷瓶碎末四散飞溅。齐韵何尝见过如此暴戾的朱成翊,惊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退至春榻旁,腿上无力,瘫坐榻上。 朱成翊狠狠盯着满脸惊恐的齐韵,双目赤红,他几步奔至榻旁,伸手抓住齐韵的腰带就往下撕扯,口中愤然说道,“姑姑,我已委屈自己太久,我再不要受你安排,今日我便要走我自己想走的路,做回我自己,你休要再试图左右我的感情!” 撕拉一声腰带应声而落,上衣松垮垮散开,齐韵害怕极了,她拼命捶打紧搂自己的朱成翊的肩膀,口中压抑着哭腔低低唤道,“翊哥儿!你镇定些,莫要如此,你且听我说……啊……” 门外安缇的神魂早已不知去往何处,手中无力,原本平端的托盘已然歪倒一侧,盛满松糕的瓷盘啪嗒一声摔落地面,尖利的瓷器碎裂声响起,门内原本嘈杂的争吵、打斗声嘎然停止。 身后冲出一人猛然夺过安缇手中垂下的托盘,安缇看见翠喜焦灼的脸和不停翻滚的嘴,却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见安缇一脸怔然,翠喜一把将安缇推入一侧的蔷薇花架,她抱紧安缇的头,靠近安缇的耳朵,一字一句清晰又简洁地低声说道: “别出来!” 随后翠喜决然地后退,飞奔回到书房门口,提着手上的托盘瑟瑟发抖…… 书房门开了,朱成翊满脸戾气,杀气腾腾地立在门口,他看见缩成一团,抖得像个鹌鹑的翠喜跪在门前,身前一滩瓷器碎片,芝麻松糕零落四散…… “你在这儿做什么?”朱成翊铁青着脸。 “回……回大人……奴婢……奴婢为大人送些……吃食……” “白音!白音!”朱成翊朝向院门外高声呼唤。不多时,一身劲装的白音躬身立定在了院门口,“大公子有何吩咐。” “杀了她。” 朱成翊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后便转身回了书房,复又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白音愣怔,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翠喜,并未再说什么,便冲着关闭的书房门一个拱手,“属下遵命。” 翠喜早已瘫作一堆烂泥,任由白音提小鸡一般将自己拖出小院,四周重又恢复寂静,刚才的惊心动魄似乎从未发生过,安缇瘫坐蔷薇花架后,觉得自己似乎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不远处的书房门紧闭,内里静悄悄,要不是适才听到了过于震惊的对话,里面似乎只是朱成翊在休息。安缇用尽全身力气才成功让自己重新站起来,她想去寻自己的婢女翠喜,又想敲开书房的门求朱成翊放过翠喜。可是她很害怕,书房里的朱成翊是她从来都不曾认识的陌生人,刚愎又暴戾…… 安缇立在花架后抖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去找书房里的大皇孙要回自己的婢女,父亲不管自己,是翠喜陪着自己安全成长至今,她可以不要相公,但是不能没有翠喜。 安缇整了整身上的衣裙,轻轻摸到书房后的使女房,果不其然一个人也没有,安缇轻笑,朱成翊应是早就准备好要与齐韵共度良宵的,下人都谴走了,若不是齐韵心有所属,不肯遂他愿,只怕是孩子都生出来了。 安缇借着婢女的铜镜,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花黄,因着激动,苍白的小脸泛着通红,这样正好,可以配合好自己接下来的作戏。安缇狠狠压下心中的痛楚,对着铜镜咧了咧嘴做了个微笑的表情,可不能让朱成翊看出端倪。 自己的父亲蝇营狗苟,聪明反被聪明误,给人做了傀儡,兄长继承了父亲的唯利是图,不识得忠孝仁义,见风使舵倒是触类旁通,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寻不到人来救自己。眼看差不多了,安缇整整自己的衣襟,深吸一口气,迈步向书房小院门口快步走去…… ☆、梦蝶 朱成翊再次回到书房关上门那一刹那, 他就后悔了,刚才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