嬢嬢唐欢说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人一起走,只有并肩前行才能长久。一个跑,另一个紧追慢赶,或者一个人拖着另一个前行,都会出问题。 她从来没嫌弃过周道宁,倒嫌弃过自己胸无大志和能力有限。林子君和秦四月分析得对。 唐方你和周道宁在一起自卑了吗?自卑了。 你是不是怕自己竭尽全力追赶周道宁仍然追不上他的步伐?是的,她怕。 你怕跌跌撞撞跟着他有朝一日会被他扔下?她怕的。 你怕出现了那个能和周道宁并肩前行的人以后,他会头也不回地舍弃你?怕,她更怕周道宁心有他属后,看在两家的情分上连抛弃她都不好意思。 因为怕被抛弃,所以先放手。林子君鄙视她是个感情上极度自私不懂得爱的胆小鬼。 她是,她承认。外婆的出事,只是给了她再好不过的逃跑的理由。 *** 周道宁站起身收拾碗筷,唐方拦住他。 “还是我来吧。”周道宁笑:“这个厨房我比你熟。” 唐方叹了口气抢过托盘:“你洗了那么多年碗,还是少洗一回吧。” 收拾完灶台,擦着碗盘,唐方脑子里乱哄哄的,想不出该怎么对待周道宁,万一他要赖在这里留宿—— 脑子里嗡的一声,她手里的盘子差点砸了。 回到房里,茶几上干干净净,周道宁蜷缩在她小小的沙发里,看起来竟然已经睡着了。 唐方轻轻把餐具收到餐边柜里,泡了一壶普洱,绕过衣柜,看到陈易生替她选的女童床,眼皮直跳心发慌,赶紧又转回客厅。 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翻着杂志,唐方什么也看不进,忍不住转过头,想索性叫醒他赶他走一了百了,明日事明日再应付。 落地灯的灯光打在周道宁的侧脸上,半明半暗,没了他平时神色间的清冷,更显风姿特秀。 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唐方屏息静静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一时忘了初衷。最熟悉的陌生人就是说她和周道宁吧。 周道宁眼睫轻颤,慢慢睁开了一条缝,黑曜石般的眸子带着点睡醒的湿意。 沉迷于美色的唐方吓了一跳,刚要挪开眼。周道宁却比她还快,半边脸靠在了她的背上,叹了口气。 “糖糖,我不逼你了。你别怕。” 周道宁的声音低沉,像是喟叹,像是承诺,还像是追悔。 唐方身子一僵。 “你不想跟我走,那我就回来,跟你一起走。” 唐方懵懵然。 “等我忙过这几年,三十五岁,我就退休。你不是喜欢东山吗?我们去外婆家边上买块地,对着太湖,种种菜,养几条狗,生两个孩子。”周道宁闭上眼,睫毛扫过唐方的衬衫,有点痒,他又睁开闭上了好几回。 唐方不知所措地回了一句:“我以前随口说说的,随口说说的而已。”文艺女青年大多都有这样的梦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她真就是随口说说的。 周道宁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你说什么言不由衷的话,就要重复一遍,是要让自己也相信这是真的?” 唐方挺直了背,离背上贴着的那一片温热远了点。 “就像你说分手一样。”周道宁眯起眼:“周道宁,我们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你说分手的人还哭成那样,好像是我抛弃了你似的。” 唐方吸了口气,转过身面对现实:“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的确做得很差劲,没跟你说清楚,对不起。我没有嫌弃你什么,真的,你什么都好,我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周道宁,我们真的已经分手了,分开十年了,做回朋友或者同学甚至老邻居都蛮好——” 周道宁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无奈的笑了笑。 “唐方,这世界上,我只有你了。” 眼泪毫无防备地决堤,唐方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又伸手去摸抽纸擦鼻涕。她明明还有很多话要说,要和他说清楚的,他怎么能说这种话! 周道宁却坐了起来,扯起老头衫,把她搂入怀里,替她擦起眼泪鼻涕来:“是我该说对不起,外婆出事的时候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