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层触感。她伸手试一下,脖子上被缠绕了一圈防水绷带。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被消毒过了,衣服也穿得整齐。 她静静地呆坐着,回想看过的医疗论文—— 类似脑机接驳端口的芯片怎么拆卸? 几年前有个案例,有电竞选手去哈尔滨滑雪,不慎刮到树上,把端口元件生生扯掉,伤到了附近的血管神经,留了后遗症——譬如阴冷天容易发生脑血管痉挛,但好在没有危及生命。 ……那么就保佑她能成功吧。 她的目光移向前方神像,闭上了眼睛,祈祷。 教堂的门没有声音,斯年进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而握。 初升的朝晖,透过穹顶的圆形玻璃,将光茫施给人间。金色从她的眉眼,鼻子,嘴唇,下巴流泻而过,流动出柔和的轮廓。 忽然融寒睁开眼睛,彩色的光,倒映在她漆黑明亮的瞳仁中。 在这驱赶了黑夜的曙光中,她看到如同天使一样的人站在神像前,整个人好像诞生在圣洁的光辉里。 他的身后是金色的十字架、耶稣和使徒的壁画,天光透过穹顶落在他身上,驱赶了教堂最后一丝黑暗。 “……”融寒觉得身体被固定住了,光芒让她动弹不得。她的目光烫到似的跳着收回,轻轻扶住额头。理智把复杂的情绪压下,换上平静的声调:“早安。” 不要愤怒,不能被他看出端倪。 听到声音,斯年意外了一下:“嗯?没有生气。” 她迎上视线,淡淡道:“愤怒是弱者的自我安慰。” “那你刚才祈祷什么?让我猜猜,”斯年好整以暇靠近,微笑问:“逃亡计划成功?打败人工智能?” “不是,”融寒的心跳漏了一拍,反应很快地否定:“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回忆起梦中的命悬一线。狂猛的海风,急高的黑色巨浪,她飘在松垮的木筏上,身边是绝望的同伴在哀鸣。 “我梦见了一场船难,像梅杜萨的海难,一切都变成了油画……回到了恐惧的本能,惧怕死亡和黑夜,我拼命呐喊,想让全世界都看到我……我的愿望强烈到,几乎撕裂一切。” 她就像画中的人,不惜一切,向着远方那一线光明呼喊,求生的意志仿佛在海平线的那头凝聚出了无尽光芒。 “我清晰地看见每个死去的人。梦里有个意识忽然对我说……人类在死亡面前迸发的巨大勇气,对生命的至高无上的希望,还有什么比这更崇高呢?” 于是当她从梦中睁开眼睛时,忽然理解了一种伟大的悲情和意志。 而天色也像画中那样,灰暗中透着一丝光,仿佛全世界的力量都对她说:就在绝境中,放开你的勇气,成为生命的勇者吧。 ——逃离,反抗,终结这场噩梦。 斯年知道她梦见的是炸毁在卢浮宫的《梅杜萨之筏》。那幅油画和她此刻的困顿挣扎,跨越三百年时空,形成共鸣,单单将他隔绝在外。 距离远得不可触碰。他缓慢道:“你最好别想以此打动我。” 融寒凝视他半晌,唇角略讽地扯起:“你会吗?” 这些艺术中渗透的,是独属于人类的共鸣,你会理解并被打动吗? 对生的强烈的渴望,对死的恐惧的挣扎。 在追求生命的同时,生出对其他生命的怜悯,为他人的死去而悲恸,为他人的苦难而伤感。 ——这就是人。 这就是只有人类才会有的思考和感动,而人工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