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非的问题。 他漠然发问:“是谁告诉你,自毁指令代码的事?” 融寒摇了摇头,一阵巨力袭来,颈间更为禁锢,她感到世界在慢慢跪倒,淡入黑暗。 “再问一遍。是谁?” 声音似乎来自缥缈的远方。 她不自觉抬起一只手,拼命想要抓住空气,最终无力地搭在他的手上。 她忽然想到了在飞机上俯瞰的帕米尔高原的积雪,迎着阳光的金红,发出浅金的光芒;想到了巴黎的教堂,大理石倒映出琉璃的五光十色。 她想到了斯年在她对面落下棋子,想到他站在教堂的圣像前,想到他在夕阳西下的歌剧院废墟里听钢琴曲,想到他在塞纳河边眺望远处的烈焰…… 斯年的目光缓缓落在她那只无力的手上:“是谁。” ……那一幕幕画面,回光返照似从脑海中闪过。 她听到了耳朵里血液流动的声音,是轰鸣的,它们很急促,像湍急洪流,从远处奔涌而来。 “顾念,告诉我……”她气息微弱地挤出这几个字,沙哑着:“……是顾念!”她猛地喊出这个名字,不知是掐的还是呛的,眼睛发热。 他神色不动:“不要以为死人的名字可以糊弄我。” “我上哪儿去找活人的名字给你?”融寒急促喘息,讽刺似的笑容发苦:“到处都是死人不是吗?知情的人都已经死了。死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先走一步,接下来就是我……” “那你为什么,不像第一次求饶!”斯年打断了她,她竟然听到一丝严厉。 “……我想的。我,想,”她艰涩地开口,声音微哑:“但是……有什么阻止了我。” 机舱里只有微弱的空调风。 滴答的漏水声。 还有她的艰重喘息。 她的眼睛渐渐红了,有水光微微沁出,她闭上眼。 ——原来她也变了。 斯年的视线从她紧闭的双眼,移向她被鲜血沾住的头发,和白皙面庞上触目惊心的红。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另一只手,拇指沿着她眉尾,替她把这些碍眼的红色一一抹掉。 眼尾的触感,让她睁开了眼睛。 斯年的目光落在她脖颈上,那绷带已经被扯开了,一端在她手里紧紧缠绕。绷带上还残留血迹。 “戴回去。”他命令道。 “……”她眼睛微微睁大,瞳孔闪动,被一片茫然取代。 他的语气,仿佛利刃外隔了层薄纸,锐利地逼着她:“没有它,你连活着出这个机场都不可能。” 她嘴角动了动,哑然怔怔看着他。 见她一动不动,他抽出她手中缠绕的绷带。 绷带上沾染了伤口的微少血迹,他看了眼扔掉,从自己脖颈上扯下一段白色绷带。 空调口从头顶上方吹出了风,白色绷带在他手中飘动飞舞。 斯年向她靠近,却没有呼吸,手按到那个撕开流血的伤口,将新的绷带重新固定到她的伤口后。 挨得这样近,融寒的目光无处安放,不知该看向何处,最后透过他长长的睫毛,看进了他的眼底。 他抬起了眼帘,直起身,她竟然看到了一种别致的光,似乎像是整个世界—— 冰川高远无际的圣洁。 大海波澜壮阔的深情。 草原长风万里的宁静。 蓝天广袤深邃的温柔。 沙漠时光留痕的永恒。 三千世界,万般风景,都在那双倒映着她脸庞的,金发掩映下冰蓝色的深邃眼睛里。 她感觉到手里长长的绷带被空调的风吹飞,远远地飘在半空。术后创口被一圈圈重新缠绕了回去,斯年已经重新给她系好了。 一切都完毕,融寒才想起来,她不能要这个芯片。它可以定位,这样她的逃走没有了任何意义,没有自由,没有解脱。 “我不会主动找你麻烦。”看出了她的抵触,斯年稍微放轻了点声音,却再没有了谈判的余地。 他依然会跟踪定位她——还是像放长线钓大鱼那样,无论她走过什么地方,搜寻和量子密钥有关的信息。 融寒垂下了眼帘,没有什么可回旋的了,这条命像是捡来的。 透过身侧的机舱窗户,可以看到机场外还有待机的地勤机器人。如果没有芯片识别的高级指令,凭她人类的热辐射,很快就会被它们识别并追杀。 忽然她感觉手里一重。 是斯年将匕首从胸口□□,还给了她。 他抽得干脆利落,但她忽然想起——他有人造神经元传输痛感信号。 他不会死,但是会疼痛。 她的手中,含铱合金的匕首从来没有这样沉重。 “快滚。”他冷漠道。M.dXSZxEDu.cOM